黑霧顫顫巍巍地上前，心裡祈禱：撒旦保佑，希望不是懲罰，而是獎賞。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連西裡爾斯都擡起頭，緊張地盯着賽赫特，他和賽赫特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卻沒見過賽赫特真正生氣的樣子，但他能感覺到，賽赫特現在很生氣，雖然他表面看起來沒有發怒，隻是語氣有些冷硬。

賽赫特的目光也轉向他，與他的視線交錯在一起，茫然之中，西裡爾斯似乎聽到了一聲歎息，不，那不是歎息，賽赫特隻是打了個響指，緊接着，西裡爾斯眼前一黑，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沒有那麼簡單，那是惡魔的魔法，他的五感被魔法剝奪了。

*

碾死這幾個異端，對于惡魔來說，也就揮揮手打一隻蚊子那麼簡單。

那個黑霧早已經消散，隻留下破舊的黑袍，像一塊破抹布似的，耷拉在地上，那幾個骷髅也早已經散架，頭骨，肋骨，腿骨，手骨，各種骨頭散落一地。

門口處，發出輕輕的敲門聲，緊接着，兩個山羊人仆人走進來，撿起那些骨頭和黑袍，又快速撤離。

賽赫特打了個響指，西裡爾斯身上的剝奪五感的魔法，連同綁着身體的繩子，統統被解除。然而西裡爾斯就像還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愣愣地看着他。

“受傷了嗎？”賽赫特說着，正想着仔細檢查一下西裡爾斯有沒有被那群又蠢又讨厭的異端弄傷，西裡爾斯突然撲到賽赫特懷裡，像小狗似的，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胸口，抱着他的腰背不肯撒手。

那一句“受傷了嗎？”充滿着濃濃的的關懷，直接把西裡爾斯整破防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沒獲得賽赫特的關心了，當然，夢裡的不算，總之，在那一瞬間，西裡爾斯就決定原諒這個男人了，嗚嗚嗚，原來賽赫特沒有忘記他，還是會關心他。

“看起來還挺有活力的。”賽赫特摸了摸懷裡毛茸茸的腦袋，低聲說：“好了，快把我放開吧。”

賽赫特這麼一說，西裡爾斯又開始委屈了，才抱了沒多久，為什麼又要推開他呢？他又想到了那個骷髅說的話，說賽赫特熱衷于和什麼淩虐美少年之類的，還有數不清的情人，頓時火氣湧上心頭。

他猛然擡起頭，但是看到賽赫特笑吟吟的眼睛，又覺得這雙眼睛像是一湖深水似的，有些涼，但很快澆滅了他的火氣。

短短幾分鐘，情緒如同波浪一般，起起伏伏，實在讓西裡爾斯苦惱至極，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見到賽赫特，一想到賽赫特，就會變成這樣，他的整個思緒，都被賽赫特牽着鼻子走了。

“我太想你了。”他隻好抱着男人不松手，說：“你也很想我，對不對？”說完，他就臉紅了，這也太肉麻了。

“嗯。”賽赫特應聲道：“三年沒有見，我們西裡爾斯已經長成大人了。”賽赫特不得不感慨，人類小孩成長發育的神奇，和三年前相比，西裡爾斯明顯長高了很多，身體也變得更結實，與成年男人幾乎沒差别，除了外貌，性格似乎也變了不少，雖然還是很幼稚，起碼已經不愛哭了。

“真的嗎，你真的很想我嗎？”

“嗯。”

“那你……”西裡爾斯猶豫了一會，決定還是說出來，要是不問個結果出來，他這個月都别想睡好。

西裡爾斯抿着嘴，委屈地說：“賽赫特，我問你，你是不是有很多美少年情人？”

賽赫特：“？”

“你是不是嫌棄我太煩了，老是纏着你，所以你才把我丢到寄宿學校裡？”西裡爾斯越說越委屈：“又或者，其實你是覺得我年紀大了，你隻喜歡小的……”

賽赫特：“好了，打住，這聽起來真惡心。”賽赫特隻覺得額頭青筋直跳，“這種話是誰告訴你的？”

“呃……那個骷髅說的，嗯？他們怎麼都不見了……”

“哦，反正你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賽赫特冷笑着說。

“但是我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呀，是吧？”西裡爾斯擡起頭，伸出一隻手，摸着惡魔的臉頰，他的臉越靠越近，如果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他們幾乎要貼在一起。

“你是笨蛋嗎？”賽赫特無奈地說：“我根本不需要去找别人，因為你一個人就耗光我所有精力了。”

聽他這麼說，西裡爾斯開心了，很快就露出笑容，賽赫特懷疑他根本沒注意聽後半句，“既然你沒事，我一會兒就送你回去吧。”賽赫特無奈地說。

說完這話，懷裡的少年身子瞬間僵硬起來，“為什麼呢，我們才見面了多久，你就想要我離開了。”

“你又不是異端，呆在這兒做什麼。”賽赫特的語氣不容拒絕。

少年忽然直起身子，瞳孔中含着光，低聲說：“賽赫特，有時候我不清楚，你是在裝蠢還是真的不知道……”

“我沒有在裝蠢。”賽赫特說：“我隻是覺得，你真的是個笨蛋，或許是我以前對你太好了，你根本就沒有危機意識，你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血統在這個世界裡是有多麼敏感，哦，你根本不在乎這些，隻有我在意，你隻會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