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女巫的房間

賽赫特說：“你隻會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

聽他這麼一說，西裡爾斯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大聲說：“要不是你總是推開我，我才不會像一個笨蛋一樣，天天為你傷心！”

“我說過了，不是我推開你，而是你不可能永遠呆在我的身邊，我也不可能一輩子護着你。”賽赫特厲聲說：“更何況，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你是範?海辛家族的後人，我是惡魔，賽列歐斯家族的家主，我養着你，隻是因為我和阿加莎的契約罷了，阿加莎奉獻出她的心髒給我，而我保你不死，就是這麼簡單。”

西裡爾斯茫然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冷着臉，眼神如同刀鋒一樣尖利，嘴裡吐出的話也非常殘忍，就像巨大的狼牙棒，狠狠地擊打着西裡爾斯的脊椎。

過了好一會兒，西裡爾斯流着淚，抓着賽赫特的手臂，用着極為乞求的語氣說道：“求求你了……賽赫特，我求求你，你和我簽訂契約吧，我把我的心髒，我的器官，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你，隻要你還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賽赫特聽罷，沒有說話，而是推開西裡爾斯的肩膀，向後走一步，接着，他擡起手臂，狠狠地扇了西裡爾斯一巴掌。

西裡爾斯懵逼地看着他，眼淚像瀑布一樣，流着不停。

“你到底在想什麼，惡魔的契約者毫無尊嚴可言，你也想這樣嗎？”

“你知道三年我過得有多麼痛苦嗎，你知道我過得有多孤獨嗎？”西裡爾斯哭着，大聲說：“當你抛棄我的那一刻，我和死也沒有區别了，難道死亡的滋味，就是你說的尊嚴的感覺嗎？”

賽赫特氣笑了：“你隻是有雛鳥情節，但是我得說清楚了，西裡爾斯，我可不是你的媽媽，你的那套賣慘在我這裡沒用……該死的，你真難搞，有時候我真後悔救了你。”

西裡爾斯的臉上通紅，巴掌印清晰可見，這是那麼多年，塞赫特第一次打他，西裡爾斯隻覺得天要塌了，他捂着臉，坐在地上，抱着雙腿，隻覺得又氣又委屈，哭泣已經不足以發洩他的情緒，他咬着手指，用近乎自虐的方式發洩心中的委屈：“明明是你先抛棄我的……把我丢到寄宿學校裡不管不顧，現在你又說後悔救我，事實上，你對待我和對待那些仆人有什麼區别嗎，你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要自殺，我不想活了，你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想活了……”

“你在幹什麼？松開你的嘴巴。”賽赫特趕緊扯過西裡爾斯的手，可為時已晚，手上的皮膚已經有紅色的牙印，彎彎的血印，就像是空中那一輪血紅色的彎月。

惡魔沒有道德觀念，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事，但現在，塞赫特卻覺得愧疚極了，他是不是不應該對西裡爾斯那麼苛刻呢，畢竟西裡爾斯那麼小就失去了雙親，他總是那麼痛苦，總是覺得自己被抛棄，這是可以被理解，被體諒的，無論如何，塞赫特都不應該這麼說他。

“唉——”塞赫特歎氣道：“别哭了，好嗎，别哭了。”他跪坐在西裡爾斯身邊，抱着他，哄着說：“别再自虐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那隻是氣話，我愛你，寶貝，就是太愛你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你也得理解我，好嗎？”

他的安撫很有效，懷裡的少年還在抽泣，但情緒顯然平穩了許多。

“你要是真的愛我……為什麼……為什麼……”西裡爾斯抽噎着說。

他沒有說完話，但賽赫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範?海辛家族的後人，而我是惡魔，雖然神聖戰争已經結束了一千多多年，但本質上，我與你的立場依然是相互對立的。”

西裡爾斯閃着淚光，不解地看着他：“呃，是這樣，你的意思是……其他惡魔打算發起新一輪戰争麼？”

“我可沒有這麼說，但你作為最後一名範?海辛，呆在我身邊，說不定會很危險，我是無所謂了，但你怎麼知道别的惡魔不會為了報複，向你開刀呢。”

賽赫特說：“再說了，就按照你說的，要是主教和惡魔真的發起了第二輪神聖戰争，你站哪邊呢？無論主教承不承認你，你的範?海辛血統，就注定了你沒有任何站在惡魔這邊的可能性。成為一個普通人，是保證你的安全的最好的選擇。”

見到西裡爾斯不說話，賽赫特便捧着他的臉，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間，說：“所以，你也體諒一下我，好嗎，寶寶。”

*

聽了賽赫特的話，西裡爾斯這才明白賽赫特的用意，一直以來，他都在死命的糾結“賽赫特到底是不是要抛棄他”這個點上，完全沒有在意其中的立場關系，利害關系，甚至種族關系。

西裡爾斯忽然覺得十分的羞愧，忽然覺得，他所有的糾結點，簡直是太愚蠢了，他簡直就是在鑽牛角尖，賽赫特比他想得更多，更遠。

“對不起。”西裡爾斯握着賽赫特的手，低聲說道：“你說得對，我是大笨蛋。”

是挺笨的，賽赫特心裡想，當然，這些話他現在肯定不會說出來，他可不想再刺激西裡爾斯的情緒了，“是我的錯，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這些，你不曉得也很正常。”賽赫特親了親少年的臉頰，說：“但無論怎麼樣，别否認我對你的愛，好嗎？”

這也太肉麻了！西裡爾斯隻覺得麻到天靈蓋了，當然了，他一點也不讨厭這樣的感覺，甚至，他的内心深處的漏洞，因為這句話，而得到了一絲絲滿足，“賽赫特，你真的很愛我嗎？”

“當然了，我愛你。”賽赫特撫摸着少年的臉，說：“我要怎麼證明才好呢？多親幾下？”

西裡爾斯：！！！

西裡爾斯隻覺得臉燙得要命，腦子也被哄得暈乎乎的，簡直和剛剛那個哭得死去活來，鬧着自殘的人不是同一個人。

“那……要我說，我想要的不隻是親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