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斯崔下頭，走回自己的房間，他的背影有些落魄，像是入秋以後，掉光落葉的光秃秃的樹幹。他躺在床上，淚水模糊了視線，止不住地流出，滴落在枕頭上，出現一小片濕潤的痕迹，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賽赫特會覺得他是個麻煩，明明他先抛棄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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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切斯特中學的日子比約克公學好過很多，溫切斯特中學每周上三節體育課，其他時候都是文化課，雖然到處都貼着信仰主神的标語，但是學校并不會組織集體禱告，不過學校附近就是一家大教堂，周日有許多家長帶着學生去禱告。

事實上，西裡爾斯心中并不信仰主神，他不喜歡主神，因為母親阿加莎的被那群村民，那群盲目又自大的，主神的信奉者當作女巫處死之事，深刻的刻在了他的心裡，哪怕當時他隻有五歲。

萊特叮囑過他，不能對主神表現出不敬，不然容易被當成異端盯上。異端教派指的是崇拜撒旦，惡魔等邪惡事物的宗教，而異端就是邪惡事物的信仰者。

不知道别人怎麼想，西裡爾斯并不認為自己是異端，讨厭主神和主教，不代表他會喜歡什麼邪惡事物，相反的，比起撒旦或者該隐之類的惡魔，他更願意去喜歡小貓小狗和馬兒之類的可愛的玩意兒。而他喜歡賽赫特，與賽赫特是不是惡魔并沒有關系。

西裡爾斯雖然性格比較内向，但是還是在學校裡交到了幾個朋友，昨天，一個叫斯科特的男孩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周末去教堂禱告。

好吧，我得表現得合群一些，西裡爾斯心裡想，他讨厭禱告，但是還是答應了斯科特的請求。

溫切斯特中學旁邊的那群教堂很大，是貝爾蒙特第二大的教堂之一，頂部有一扇天窗，透着明亮的陽光，四周畫着着精緻的畫，内容多是講述主神化人，在人間行善的故事。

人們在禱告，他們的神情肅穆地看着主神的雕塑，那是用大理石制作而成的雕塑，看起來逼真且細膩，又不失莊重和嚴肅，主神雕塑的頭微微低下，帶着一絲悲憫俯看衆人，人們低聲祈禱，希望能從苦難的生活之中得到一絲救贖。

如果沒有五歲的時候的那場意外，西裡爾斯大概率也是信仰者的一員，可現在，他早已經明白，主神隻是一個殘酷的人類命運旁觀者，不會拯救任何人。又或者，祈求一個虛無的神明拯救自己，本身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Introibo ad altare Dei. ”（引用自《尤利西斯》）

神父走到主神的雕塑面前，面對禱告的信徒們，說道。

這是一句古老的語言，翻譯為：“我登上天主的聖壇。”是主教神父主持彌撒開場用語。（引用自《尤利西斯》）

禱告的信徒紛紛擡起頭，順從的聆聽神父的聲音。

西裡爾斯也跟着擡起頭，無意中，目光與主神的雕塑對視。在陽光的照射下，主神的大理石雕塑仿佛神迹降臨，引得人們驚歎不已。

不對勁，西裡爾斯心裡想。

這束光照亮了整個教堂，這不是普通的陽光，而是主神的雕塑身上，從内而外透出的聖光。

“神迹，是神迹！”人們驚呼。

“天呐，主神保佑。”神父喃喃道。

不對勁，西裡爾斯心裡想。

他下意識地捂着胸口，心髒飛速跳動，耳邊響起鳴聲，他轉過頭，正見他的朋友，那個叫斯考特的男孩，如癡如醉地仰望主神的雕塑。

下一刻，那具堅固的大理石雕塑的身上，裂開一大條清晰可見的裂痕。

根據教意，主神的雕塑破裂，這是惡魔現世的标志之一。

人們喧嘩。

但主神身邊聖光環繞，說明惡魔并沒有出現，根據教義，惡魔畏懼聖光。

神父們安撫了前來禱告的人群，接着，主持彌撒的神父拿出一個銀制的法器，走過來每一個前來祈禱的信徒身邊，法器沒有任何動靜。

“真奇怪。”神父說：“沒有任何問題。”

“您有什麼發現嗎？”

“什麼都沒有，沒有發現惡魔或者異端的迹象。”神父說：“好吧，既然這樣，各位請先回去吧，看來這幾天教堂都不會開門了，等我們請修理的師傅，把主神的雕塑修複好，各位再來吧。”

人們漸漸從教堂散去，斯科特可惜地說：“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西裡爾斯沉默的點點頭，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連他也沒有搞清楚情況，就在剛剛，雕塑破裂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惡魔降臨人間，但正義終将戰勝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