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死鬼前輩笑道：“這叫迷心陣，是貧道曾經的師門用來鍛煉後輩的，至于怎麼過……看好了。”

眨眼睛，她瘦削的身軀就沒入了牆壁，由于人實在是太瘦，給人的觀感就像是從石頭縫裡擠進去了一樣……

“不是？她剛剛怎麼過去的？”沈半溪和花歸月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們好像有一種言出法随的道法，修行到極緻時，隻需一句話就能移山填海”冤死鬼的聲音透過石牆傳過來，她緩緩地說，“大約……就是這樣？牆非牆，牆是路。”

話音剛落，眼前的牆壁憑空消失了，冤死鬼前輩在對面幽幽一笑：“修行到極高深處，言語不僅是表達，更是力量。說與不說，隻在一念；成與不成，亦在一念。”

她擡起手，伸向石壁光滑的斷口，四周的牆壁都扭曲起來，随着她的心意被任意捏扁揉圓。

“心道嘛，比言出法随還要厲害得多哦，不需要你說出來，心至即法随，這迷宮其實并無實體，過不去的，都是心道之外者。而對于貧道當年的師姐妹們來說，隻需要想着‘眼前有路’就能過去。”

“過去了，就入心道。”

花歸月皺眉思索，似乎很是不解，沈半溪卻似有所悟，試探着将手往石壁上伸。

指尖毫無阻礙地沒入了石牆之中……

“師姐？”花歸月輕輕地喚了一聲，又像是怕打擾她，聲音低不可聞。

“我們不要打擾她，就在外面等她出去吧。”

花歸月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出現在一個靜谧而古樸的小院裡，潺潺溪流從青石闆鋪就的小橋下緩緩穿過，水聲輕柔如琴音，木制的院門半掩着，上面爬滿了翠綠的藤蔓和淡黃色的小花，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庭院中央擺放着一張木桌和幾把雕工簡單的木椅，桌上擺着一壺剛泡好的草藥茶，袅袅熱氣升騰而起……

整個庭院的氣息都是靈動而生機勃勃的，與方才的劍冢格格不入，唯一沾點那種詭異氣質的，大約就是不遠處竹屋門上貼着的一副楹聯：

“仁心沒有，活人診金收陽壽；毒手一雙，亡者看病納三魂”，橫批：“自備棺木”。

花歸月：……看不出來您還是個毒醫。

冤死鬼前輩走到木桌旁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歎道：“寒舍簡陋，見笑了，貧道有幾千年沒喝過茶了，竟是想象不出其中滋味，真是……”

她伸手招呼花歸月：“來坐，你那位小師姐應該沒那麼快出來。”

花歸月遲疑了一下，躬身行了一禮：“謝前輩。”随後在稍遠一點的木椅上坐下了。

“不必如此，你們也算有恩于貧道，若非你們倆到來，那半死不活的劍靈丫頭也不會偷偷喚醒貧道，若非如此，說不準再過個千八百年年的，貧道就要被這鬼地方磋磨得魂飛魄散了。”

花歸月瞄了一眼那“仁心沒有”的對聯，非常懷疑眼前此鬼對“恩情”和“仁心”是不是一個态度。

然而沒等她多想，一個五顔六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庭院當中。

“師姐？”花歸月驚喜道。

來人正是沈半溪，閉着眼睛，神色平靜，還在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直到走近花歸月面前，一雙漆黑的眸子緩緩睜開，裡面盛滿了笑意：“師妹，我做到了。”

出陣者，入心道。

“比貧道想象中要快不少嘛。”冤死鬼前輩此刻已經喝完了她那盞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沈半溪。

沈半溪躬身一禮：“多謝前輩給我這個機會。”

“不必言謝，舉手之勞啦。”

她一擡手，身周的景象迅速變幻：“既然入了門，就先叫你知道你要學的是什麼。”

“上古時代，修士們普遍認為，這個世界是由心而生的。”手指指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色瞬間風雲變幻。

“天下間有太多虛虛實實，變幻不定，那時候很多人都在質疑，懷疑仙道缥缈，是否是人力所能及，然後一位大能站出來說，你的心說能，你就能。”

她又指向沈半溪，一條星光閃閃的路出現在沈半溪腳下，她往前走，看到了瑰麗奇絕的情魔界……

“丫頭，你一定是個很尊重自己的心的人，非常注定自身的感受，從不肯委屈自己的心，你這樣的人，天生就适合走心道。”

她揮手抹去了方才的景象，指尖旋轉着無數種兵器的縮影。

“心道至，萬法通，刀法、劍法、槍法……都不如修心難，心中有劍，劍法自成，心中有天地，那整個天地都可以是你的道，這就是上古時代，所有人都修心的原因。”

“……此道，所向披靡。”

她指尖一彈，兩把玉色短劍飛向沈半溪：“此乃貧道生前好友所煉的仙劍兩同心，今日贈你，也算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