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知不知道,凡間有部享譽盛名的小說,裡面有句詩,叫——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沈半溪看着眼前的石壁,看上去心力交瘁。
花歸月搖頭道:“不知。”
沈半溪歎了一聲,靠着迷宮青色的牆壁,頹然道:“我現在覺得,我放着偌大的九州不出去,反而回來找一個根本不靠譜的冤死鬼學道,簡直是作死……”
花歸月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沒想到沈半溪還能有這麼“自知之明”的時候。
然後點點頭,顯然對這話頗為認同。
沈半溪不敢置信:“師妹,我覺得要不是系統又斷聯,你現在要被我扣好感值。”
“好感值嗎……”花歸月并不覺得這件事很嚴重,“要是師姐不開心的話,便扣吧。”
……反正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自己加回去。
沈半溪:……
花歸月遲疑了一下,對沈半溪說:“師姐,我們已經在這個迷宮走了五個時辰,該走的路都試過了,我覺得……這迷宮根本沒有出路。”
“什麼叫沒有出路?”沈半溪歪着頭,很是疑惑。
“我把我們走過的路都記下來了,這個迷宮裡全是死路,”花歸月頓了頓,補充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她是劍修,對于記路這種事情其實并不擅長,也沒在玄鼎宗真正學過什麼東西,對于近幾年的新課程——“空間思維訓練”相關内容也還沒來得及進修。
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心裡也不太确定,神情帶着些不解:“我想不通,如果那位前輩設計一個走不出去的迷宮,對她有什麼意義,先前的關卡再難,也還是有解的。”
“不會吧……”沈半溪喃喃道,心裡有些忐忑起來。
不知為何,她直覺花歸月說的并沒有錯。那位不知來曆、愛好整人的冤死鬼前輩,是真的能幹出這種事……
她們此時距離最初的試煉地點已經非常遙遠,六翎羽那道術法亮起的小燈在這裡變成了鬼火一樣的青色,冷冷地映照着石壁,時常有黑色的影子從石頭的縫隙間穿過,不知是什麼東西。
兩人都覺得一籌莫展。
正在這時,一個饒有興味的聲音說道:“喲,被你們發現了。”
沈半溪如蒙大赦,苦笑着抱怨道:“前輩,您可算想起來這裡還有倆被您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小可憐了?”
“小可憐……你倒是有趣,”一個人影在空中緩緩浮現,她沒有看沈半溪她們,擡着柴火一樣的左手臂,另一隻枯白的手中把玩這幾根銀針,正在拿針紮自己……
花歸月這時候知道沈半溪為什麼一直叫她冤死鬼了。
這人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隐約可見皮下青紫色的血管,右眼瞳色黑的純粹,左眼卻是流動的暗紫色漩渦,裡面似乎還有蠱蟲之類的東西在蠕動。白衣上滿是血迹,袖口還有焦痕,腰間束着一條玄鐵鍊,随着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遠遠看去,她的身上萦繞着揮之不散的陰郁血氣,整個人就像一株盛開在屍骨堆上的毒花。
其實沈半溪也是第一次看清她的全貌。
上次眼前看到的跟劣質留影石的轉播畫面一樣模糊不清,根本看不真切……起碼她第一次知道這位前輩的眼睛這麼吓人。
然後下一秒,那張面無人色的鬼臉就出現在她眼前三寸,左眼中暗紫色的漩渦在沈半溪眼中像是要把她吞進去一樣。
她的速度太快了,無論是沈半溪還是花歸月都沒有看清她是怎麼過來的。
“怎麼?貧道這眼睛……這麼吓人?”冤死鬼前輩壞笑道。
“啊!”沈半溪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花歸月正要拔劍,被對方一隻手摁住了。
“别動武,别動武,”冤死鬼前輩呵呵地笑着,甚至還頗為調皮地對沈半溪眨眨眼,“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雖然她“清新脫俗”的外表讓這一眨顯得更加恐怖……
沈半溪笑得很勉強:“前輩您真是……幽默風趣。”
冤死鬼本人隻是擺手:“想罵貧道,就别硬誇。”
随後她若有所思地歎了一聲:“這個連環小遊戲是貧道剛開始被關在這裡,神智還清醒的時候無聊做出來的,這一關在貧道生活的那個年代啊,确實是非常簡單,但是對你們嘛……唉,後輩修士真是不争氣啊,要是被貧道師門那群家夥看見,還不知道有多痛心疾首。”
沈半溪:……
花歸月:……
“前輩,您這迷宮根本就是死路,怎麼可能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