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歸月的語言系統還沒進化到能三言兩句把她的推理說清楚的程度，隻是大略解釋道：“十五前輩的劍身應該是被人粉碎過。”

“她可是仙劍啊！”沈半溪不敢置信，“碎仙劍？”

靈寶到了天級，就跟仙器沒有什麼區别，基本上隻存在争奪，絕不會有銷毀。

哪怕是最二百五的魔修都不會去毀滅一把仙劍，就算是認主的仙劍，都可以想盡辦法改變，修真界也不是沒有忠心耿耿的仙器器靈被熬了千年失去記憶重新認主的例子。

沈半溪根本想不出，是什麼狀況讓人必須碎掉一把仙劍。

“為什麼啊？”

沒有人能回答她，花歸月不知道，沉浸在痛苦中的十五琉璃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兩人一齊看向場中唯一有可能知道的。

“六前輩，您趕快醒過來啊！”

沈半溪跑過去搖着六翎羽的肩：“真是煩死了，你師尊要疼瘋了你快醒來啊！”

六翎羽依然紋絲不動，沈半溪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劍冢顯然容不得她再這麼安逸下去。

一陣突破起來的震動打斷了她的動作。

花歸月伸手将她拉倒自己身後：“師姐，當心！”

沈半溪驚恐地發現四周成千上萬的劍正在緩緩震蕩着，不斷向十五琉璃的方向靠近。

如同一群忠實的信/徒，要把自身連血帶肉地進獻給它們的君王。

“見鬼。”沈半溪低罵一聲，從袖中取出好幾張防禦靈符來。

自從她被梅不韪帶走，身上的諸多防禦陣法什麼的就都失去了效果，唯有少數幾張靈她懂點原理的符還能勉強使用。

一柄靈劍突然飛刺而來，劍是向着十五琉璃去的，可沈半溪和花歸月卻正巧被夾在中間。

劍飛得很快，越來越快，跟空氣摩擦出了一身的魔氣……

花歸月眼眸泛着寒光，腰間的照影孤鴻劍瞬間出鞘，金色的劍光帶着蕩盡妖魔的威勢直接将那把飛劍斬成兩截。

沈半溪剛想松一口氣，花歸月卻面色一變。

“不好！”

沈半溪疑惑道：“怎麼了？”

花歸月低頭，看着手中的劍，搖頭道：“我斬斷魔劍的時候，有一部分劍道感悟從記憶中被抹除掉了，我能明顯感覺到，我之前對照影孤鴻劍的感悟，缺了一段……”

沈半溪：！

她看向四周，已經有數不清的劍正打算沖着十五琉璃飛來，四面八方上下左右，連地底都有劍在破土而出。

……冤死鬼前輩，我真心問候您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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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以前那麼對待花師姐，導緻她現在都記恨着您，現如今就這麼把沈師侄丢在劍冢裡，您就不怕沈師侄……”

碧落飛舟内，阿落踮着腳尖，為閉目在書冊上塗塗改改的梅不韪奉上了一杯熱茶。

“我還生怕她們把那些個亂七八糟因果沾染到我身上。”梅不韪合上冊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贊道：“好茶。”

“師尊，我是說認真的！沈師侄還挺可愛的，她的小媳婦我也很喜歡，要是這倆娃娃以後也像梅師姐那樣，跟您老死不相往來，阿落一定會很傷心……”

阿落說完後，眼神四下一掃，眉頭就皺了起來，開始輕車熟路地收拾起亂七八糟的房間。

梅不韪放下茶杯，幽幽地道：“……阿落，你真該去好好學學說話。”

阿落笑了笑，确定房間内的東西都已經分門别類放好之後，就轉身消失在淡紫色的光幕之中……

等她走後，梅不韪禁閉的眼皮靜悄悄地擡起，眼中如破碎琉璃一般的光芒神秘地閃爍着。

那本該是一雙很美的眼睛，然而仔細看卻會發現這雙眼睛沒有眼白……不，眼眶裡甚至沒有眼球，空蕩蕩地，不知已經被剜去了多少年，隻有盈盈的幽光閃爍着詭異……

“君不知由來君子須謀道，不為時人有重輕[1]，”

“君不見妖魔食人骨如山，公無渡河亦不還[2]。”

她那不存在的目光朝窗外看去，穿透了茫茫雲海，蒼老的聲音在空中孤寂地回響：

“晦朔交移、天綱解紐、萬馬齊喑……非吾，誰往？”

遠去的阿落聽見，眼角悄無聲息地落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