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最為年長,修為最高,是此次謀反明晃晃的主使者,知道的信息在五名長老中最多。
那日密室之戰,辭青最先下手殺的就是他。
奪魂針是二長老的招式,如果說是為了救岑無月的命,那理應留下她的命。
可那日死戰時,一臉冷漠的辭青甚至不曾問過岑無月身上的針究竟是誰所下。
五個人裡,最後被辭青留了一口氣活下來的偏偏是中不溜丢的三長老。
就連三長老自己也想不通。
“既然你都這麼問了,”三長老疲倦地道,“想必很快會給我答案吧。”
岑無月笑盈盈道:“嗯,不好意思,要勞煩您動一下手了。”
壓根動彈不得的三長老睜開眼睛,看見岑無月摸出了一個什麼東西。
岑無月喜氣洋洋地說:“這是剛剛城主給我的。”
三長老眯眼努力辨認。
……城主手令?
她嗤笑一聲:“我認她是城主時才聽她的令,不認時她算什麼東西?”
岑無月笑眯眯不解釋,越過鐵欄将城主手令放在了她的掌心裡,又将她的手指握緊。
三長老更好笑了,難得耐心地給岑無月解說:“我修為被廢,别說讀手令内容,連靈氣都察覺不到。無論你想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
不過岑無月看起來興緻勃勃,她反正也是俎上魚肉,玩玩倒也無妨。
沒多久,岑無月就把手令收了回去,沒有說話。
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吧。
三長老閉着眼睛淡淡道:“小丫頭,我就好心告訴你好了——你後頸那根針,除非二長老把神魂重新拼起來、再奪取一具新的肉身,否則哪怕辭青自己也沒法取出來。指望辭青,還不如指望你背後那個人神通廣大救你。”
“我背後沒有人啦。”岑無月輕快地說罷,突然又問了一句,語氣稀松平常,像是在聊天,“三長老,你見沒見過城主的契偃啊?”
“什麼‘你’,沒大沒小。”三長老眼也不睜,“——沒見過,除了辭青,誰都沒見過。”
“那你有沒有見過我小師兄沈述?”岑無月又問,“他應該是十幾年來這裡的,用劍,和城主關系很要好。前幾日那具鎮壓的偃甲就是照着他的樣子做的。”
“記得,怎麼不記得。”三長老覺得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慢,說話的力氣也逐漸流失了,“說自己不修無情道修器道的可笑小輩。”
岑無月“哎呀”一聲,好似不服氣地:“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不應該先告訴我和師父嗎?”
那語氣好像沈述還沒死一樣。
又或者,她還沒接受沈述已死的事實那樣。
三長老想要歎一口氣,但已經沒有了這麼做的力氣。
她以一種詭異的、順從的姿态,逐漸走向永久的死亡。
沒想到死的時候,陪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幾乎陌生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小怪物。
意識完全消失之前,三長老聽見了桑青的聲音。
桑青問:“解開了嗎?”
接着是岑無月的聲音:“嗯!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啦,還得謝謝城主。”
三長老幾乎要融化、消弭的思緒猛地停住了。
等一等。
什麼叫——
“拿到想要的東西了”?
……
……
——
隻和岑無月說了兩句話的工夫,桑青的視線再轉向三長老時,發現這位風華不再、衰老脫相的前輩居然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去。
她雙眼圓睜、望着監牢外的方向,嘴巴微張,一副不甘的死态。
死前也還這樣怨恨嗎。
又或者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不過好在死前能物盡其用。
桑青垂眸,稍稍移步,擋在了岑無月和三長老之間。
“三長老說這個叫奪魂針,”岑無月正在興緻高漲地講解剛剛才聽說的知識,“不過可能沒那麼快,要過幾天才能完全弄下來。”
桑青安靜聽完,淡淡道:“能解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