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桦接起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

“桦桦啊，最近工作忙不忙？身體還好吧？”

電話那頭，母親關切的聲音傳來。

“還行，就正常忙工作，你别擔心。”宋桦說着，不自覺地瞥了一眼白瑟，生怕母親聽出什麼異樣。

“那就好，你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對了，這馬上過年了，你今年回來嗎？”

能聽出來，母親的語氣裡滿是期待。

宋桦心裡一緊，他看了看桌上堆積如山的畫稿和眼前這個随時可能再鬧出點幺蛾子的白瑟，猶豫了一下說：“媽，我這邊工作還沒忙完呢，可能回不去了。”

“啊？又不回來啦？”

母親的聲音有些失落，“你都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你爸他嘴上不說，心裡可惦記你了。”

宋桦聽着母親的話，剛想再說些什麼，白瑟卻突然湊了過來，拿着一張紙：過年是什麼？很重要嗎？

宋桦吓了一跳，連忙捂住手機，壓低聲音對白瑟吼道：“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可已經晚了，母親疑惑地問：“桦桦，你在沖誰發火呀？”

宋桦無奈，隻好硬着頭皮說：“媽，是一個朋友，來我這兒借住幾天。”

“朋友啊，男的女的？”

母親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語氣裡還帶着幾分八卦。

“男的，您别瞎想了。”

宋桦哭笑不得，他真怕母親再問出些更尴尬的問題。

“哦……我還以為你有女朋友了。”

母親那邊一陣輕笑，又接着說：“男的也行，有朋友在身邊互相照應，媽也放心些。既然他在你那兒，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别失了禮數。”

“知道啦，媽。”

宋桦一邊應着，一邊用眼神警告白瑟别再出聲。白瑟倒是安靜了下來，可眼睛卻一刻不停地盯着宋桦，手裡還緊緊攥着那張寫着問題的紙。

“桦桦，你跟媽說實話，你就一畫畫的，把電腦拿回來不就行了，怎麼會不能回家過年呢。是在外面遇到什麼難處了嗎？”

宋桦深吸一口氣，正想着怎麼跟母親解釋，白瑟卻冷不丁地小聲問：“過年到底是什麼呀？”

宋桦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母親在電話那頭也聽得真切，忙問：“外國孩子呀？怎麼對過年一點概念都沒有？他父母呢？”

宋桦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跟母親坦白一部分：“媽，他……情況有點特殊，沒怎麼接觸過外界，所以很多常識都不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随後母親溫和地說：“這樣啊，那你多教教他。既然他在你這兒，就是咱家的客人，過年要是回不來，就帶着他一起過，别讓孩子覺得孤單。”

宋桦應了下來，又和母親聊了幾句家常，才挂斷電話。一轉頭，就看到白瑟眼巴巴地望着他，手裡的紙都快被揉爛了。

“過年就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大家一起吃年夜飯、看春晚、放鞭炮，還會互相送紅包、拜年。”

宋桦耐着性子解釋道。

“那為什麼要一家人團聚呢？”白瑟眨着眼睛問。

“因為家人是最重要的人啊，一年到頭忙忙碌碌，隻有過年的時候能好好聚聚，聯絡感情。”

宋桦說着，腦海裡浮現出父母的面容。

“那我算你的家人嗎？”

白瑟小心翼翼地問。

宋桦愣了一下，看着白瑟單純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算，也算。”

白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我們也一起過年好不好？”

宋桦看着桌上的畫稿，本想拒絕，可看到白瑟期待的樣子，又實在說不出口：“行行行，不過你得答應我，在這之前乖乖的，别再搗亂，讓我把這些稿子趕完。”

“好！”白瑟用力地點點頭，“我保證不搗亂，我還可以幫你。”

說着，就伸手去拿桌上的畫筆。

“你别添亂了。”

宋桦連忙攔住他。

“你就安靜地坐着，别碰任何東西，就是幫我大忙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