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燈光慘白地打在桌子上。宋桦坐在電腦前,數位闆機械地運作,趕制着那永遠也畫不完的稿件。
一旁,白瑟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看着宋桦在屏幕上構建出一個又一個色彩斑斓的世界。
“宋桦。”
白瑟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聲音輕輕的,“為什麼這個蘋果是紅色的?”
宋桦正被截稿日期逼得焦頭爛額,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思路,心裡一陣煩躁,随手撈起桌上一支紅色顔料,在白瑟指尖狠狠點了一下,沒好氣地說:“自己感受去,别老問些有的沒的!”
白瑟盯着指尖那抹鮮豔得有些刺眼的紅,愣了好幾秒。
他的目光又移到畫紙上小人的紅唇,腦袋裡似乎有根弦突然被撥動,也沒多想,擡手就把帶着顔料的手指往自己嘴上抹去。
“我操,你發什麼瘋!”
宋桦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差點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狠狠抓住白瑟的手腕 ,幾乎破音。
白瑟被他這過激的反應吓了一跳,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你不是讓我感受嘛,我看畫裡小人嘴紅紅的,就想試試。”
宋桦又氣又急,轉身在桌上一通亂翻,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猛地塞到白瑟手裡,“顔料有毒你知不知道?真要出了事,我是送你去醫院還是直接把你埋了?我可不想惹這一身麻煩!”
白瑟拿着紙巾,用力地擦着嘴,可那抹紅色像是生了根一樣,怎麼擦都擦不掉。
“怎麼辦啊,弄不掉了!”
宋桦看着他這副可憐模樣,煩躁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算了算了,過段時間估計就沒了,你以後可千萬别再瞎搞,我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
白瑟剛想開口提問,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宋桦打斷。
“樹幹的顔色理論上可以是任意的,不過大多數人習慣看到棕色的樹幹,這幾乎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認知。有人覺得棕色樹幹自然質樸,特别漂亮,可也有人偏偏不喜歡,就想要點與衆不同的彩色樹幹。”
宋桦語速很快,像是在趕時間,語氣裡還帶着不耐煩。
“為什麼會有人不接受彩色樹幹呢?”
白瑟滿臉疑惑。
“誰知道呢,大概是觀念太傳統,跟不上時代吧,我看就是有病。”
宋桦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那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畫彩色樹幹呢?畫出來肯定很獨特。”
白瑟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
“單主不讓啊。”
宋桦無奈地攤開雙手,臉上寫滿了無奈。
“為什麼要聽單主的呢?你自己的想法不重要嗎?”
白瑟皺起眉頭,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
“人家給了錢啊,拿人錢财替人辦事,在商言商,這道理你不懂嗎?”
宋桦提高了音量,像是在跟一個不開竅的傻子聊天。
“有錢就能讓别人完全聽他們的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你為什麼不畫一堆錢,讓别人都聽你的?”
宋桦白了他一眼。
“别異想天開了,那是犯法的。”
“什麼是……”
白瑟還想繼續追問,但宋桦不給機會。
“噓……”
宋桦動作迅速,随手從桌子上抓起一個面包,直接塞進白瑟嘴裡。
“你别瞎操心這些沒用的,反正以你的情況,大概率都出不了門,想這些也沒意義 。”
白瑟三兩下把嘴裡的面包吃完,語氣有些含糊:
“可我就是想知道嘛。你就再給我講講嘛,我保證不亂搞了。”
宋桦被他這副模樣弄得左右為難,正想再敷衍幾句,自己親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