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陸鳴弓故意出了聲，打斷了正在沉思中的魚岸。

“鹿鹿……你什麼時候站在那的？”魚岸被吓得一激靈，他捂着胸口，嗔怪地瞪了眼陸鳴弓。

陸鳴弓雖然才八歲，可和自己隻差一個頭而已，陸鳴弓現在的神情似乎有些難看，魚岸有些不解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可能對方的頭發有些好摸，魚岸又摸了兩下。

“不要摸我！”陸鳴弓繼續瞪着魚岸，他打開魚岸的手，有些氣憤地質問，“這不是你給我的糖嗎？為什麼拿去讨好小桃姐姐！”

魚岸撓了撓頭，像是不好意思道：“每次去人家家裡白看人家的電視，也不大好意思嘛……”

陸鳴弓有些不解，魚岸的害羞呢，怎麼不見了？他皺着眉：“你喜歡小桃姐？”

“啊？”魚岸似乎吓了一跳，他連忙擺手，“怎麼說話的呢，我可沒有那種想法，小桃姐姐多漂亮啊，關鍵是……你怎麼那麼早熟呢？跟誰學的？我又沒教過你！”

陸鳴弓指着田埂裡撕咬追逐的兩條小野狗，語氣很是平淡：“人和它們都差不多，春天到了，所以發——”

那兩個字差點從陸鳴弓漂亮圓潤的嘴唇裡吐出來，魚岸吓得連忙捂住陸鳴弓的嘴，拍了好幾下他的腦袋。

“你亂說！”魚岸歎了口氣，臉色被他說得發紅，“哎呀，你才多大！八歲就知道這些？”

“你怎麼補償我？”陸鳴弓已經很不爽了，魚岸有秘密，不僅分被窩，還分糖果，這對陸鳴弓而言危機太大，可能是骨子裡的少爺性格還沒改過來，就算是處于被抛棄的邊緣，他也趾高氣昂的。

魚岸被為難地頭都大了，一個要他下水捉魚，一個問他怎麼補償，他魚岸好像一睜眼就倒欠世界一百萬。

“你說吧，隻要别讓我遊泳就行……”魚岸之前溺過水，所以有些害怕水。

“嗯。”陸鳴弓暗自松了口氣，他冷着臉，豎起手指，“我要定規矩。”

魚岸跟個犯了錯的犯人站在花樹下，陸鳴弓恨恨地看着這棵花樹，又看着頭戴草帽，白生生地朝着他笑的魚岸，心裡的氣又消了下去。

“第一，不能和我分被窩睡覺，我不要分居！第二，不許再送巧克力給小桃，我的東西不可以給别人，就算給了你也要給我打招呼！包括你自己！”

“我自己？”魚岸不懂陸鳴弓的腦回路，他有些不解地指着自己，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就是你不能瞞着我就跑了啊，要是你和小桃姐姐跑了，留我一個人在閣樓怎麼辦！到了春天好冷的。”陸鳴弓的眼裡染上焦急，魚岸見可愛的鹿鹿似乎真的動了火，連忙站好。

“好吧，還有呢？”

陸鳴弓沖上去抱住魚岸，依戀地輕輕蹭蹭魚岸的背心，總覺得像回歸了剛誕生的地方，有一種親昵的母親的感覺。

“以後我喊你媽媽，你不要拒絕我，不要敷衍我，你要聽我說話。”

魚岸聞言有些焦急，他想推開陸鳴弓，卻被這隻黏人的小鹿抱得更緊。

“我……我又不是女的，你不能把男人當女人！你要是把男人當女人，就會變得跟大魚哥一樣恐怖！”

陸鳴弓懵懂地擡頭，問道：“大魚哥怎麼了？”

魚岸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大魚哥和男人過日子，還把男人過死了的事情，他想扒開陸鳴弓，卻怎麼也分不開。

“我又不是大魚哥！”陸鳴弓總覺得一股涼涼爽爽的感覺竄便他身體的每個經絡，他一激動把心裡的什麼話都說了出來。

“他是壞人，我是被他拐進來的！小魚哥哥，你不當我媽媽，你就是壞人，我……我不要和壞人在一起玩，可是我不把你當媽媽，你要是也變成他們那樣的壞人，我該怎麼辦？”

這頓話牛頭不對馬嘴，魚岸卻聽懂了，他有些失落地低着頭，将陸鳴弓摟在了懷裡。

“好吧，你隻能私下裡喊我。”

兩人抱了一會兒，陸鳴弓小聲地喊了句媽媽，将魚岸的腰死死摟緊，他找不到回家的路，甚至連母親肚子上生下自己的痕迹都找不到。

陸鳴弓不記得他是怎麼來的，但是知道魚岸的背後曾經有一片和他一樣血淋淋的疤痕，他将手伸進魚岸的背心後，感受着魚骨頭的多刺，不禁笑了笑。

從前的媽媽可能真的不要他了，可是他現在找到了新的媽媽，他可以變成第二條小魚，從魚岸的背上長出來，他的背後有魚岸賜予他的痕迹，他們會永遠永遠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