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虛假的數據流。”伊卡睿斯冷笑着一拳擊碎畫面,飛濺的量子光點卻凝聚成更清晰的場景——唐耀西在醫療艙蘇醒時,第一句話是問”伊卡睿斯受傷了嗎”。記憶中的自己跪在病床前,将額頭抵住他纏滿繃帶的手,淚水浸透了潔白的紗布。
現實中的帝王突然踉跄後退。他嗅到記憶裡醫療艙的消毒水味,那味道竟與垃圾星酸雨的氣息重疊。五歲的自己蜷縮在廢棄的金屬下,啃噬搶來的面包時,也曾幻想過有人會為他舍棄一切,而不是指責他的自私,他的冷血。
後來這個人似乎是出現了,可是這個人保護他的理由确是因為這個虛假的自己,一個平行時空投射的虛像,與他有着相同皮囊的赝品!
“你也配……”伊卡睿斯的手穿透全息投影,掐住記憶中那個溫柔自己的咽喉。金發少年在量子漣漪中破碎又重組,依舊用那雙澄澈的藍眼睛注視着他,仿佛在嘲笑現實中的暴君不過是可悲的替代品。
警報聲驟然炸響。伊卡睿斯猛的抽離記憶,銀色的頭盔放出的電流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的疼。他盯着昏迷的唐耀西,對方蒼白的眼皮下眼球正急速轉動——或許正沉溺于與另一個自己的星海遨遊。伊卡睿斯心中湧起一陣暴怒,掐住唐耀西的肩膀劇烈的搖晃,試圖把他喚醒。
“醒醒!”他掐住唐耀西的下颌,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骼,”你看清楚,我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怪物,不是你童話故事裡的王子殿下!”
昏迷的人卻無意識的呢喃,伸手貼住了他的臉:”伊卡睿斯,别難過。”
帝王像被等離子刃刺中般松手。醫療艙的藍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唐耀西身上,恍惚間仿佛那個溫柔的自己正從血泊中爬起,将沾滿星光的手搭在他肩頭。
“真是愚蠢又天真的人啊,因為莫須有的記憶就對我産生好感,所以不遺餘力的保護我。”伊卡睿斯的話語不屑一顧,但是實際上卻已經淚流滿面。
如果說,當初的他真的和唐耀西記憶中的一樣,他們兩個青梅竹馬,也許,一切都不一樣吧,他也會在光芒的沐浴下長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活着的所有理由,都不過是一句瓦西裡德夫在榮耀。
伊卡睿斯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他從這一刻明白,唐耀西對他的一切好感,都是因為那虛無缥缈的記憶,唐耀西記憶中的人,除了和自己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其他的簡直是南轅北轍。
此時他的目的還沒有達成,伊卡睿斯自虐似得伸手,就要再次進入唐耀西的記憶中去尋找自己需要的記憶。就在伊卡睿斯即将觸碰到最關鍵的有關未來的記憶時,儀器響起了警報。
伊卡睿斯一瞬間被拉出了唐耀西的記憶。睜開眼睛時,劇烈的疼痛讓伊卡睿斯下意識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怎麼回事。”
“陛下,我們檢測到,他的身體裡似乎關于某些方面的記憶被上鎖了,若是外界強行獲取,将會産生不可遇見的後果。”協助他們的研究員的聲音通過遠程投影而來。
伊卡睿斯看着昏迷的唐耀西,想起他的記憶,抿了抿唇,沒有再強行進入他的回憶。
他隻是沉默的調出記憶清除協議。到此為止吧,那些暧昧的,不應該生出的格外感情,那些不應該存在的猶豫,還有那可笑的祈禱着對方平安的心願。他不是唐耀西理想中的樣子,他的帝國也不是唐耀西理想中的瓊斯卡。他們之間本就不應該存在過多的糾纏,唐耀西隻不過是伊卡睿斯人生中一個小小的助力台階。
卻在按下确認鍵的前一秒,頓住了雙手,他想起了唐耀西為他站在王宮最高的陰影裡,插上屬于他的旗幟。
“把他送去赫利俄斯星系,順便告訴我的兄長,既然最近赫利俄斯星系不穩定,我就給他送點助力過去,務必要幫我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