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事名為南桐誓,看名字,想必當初父母曾在梧桐樹下立誓言。
對面仨警察,一個勞神在在,一臉的消極怠工。
另外兩個長得一摸一樣,衣服也一模一樣,往這陰暗小屋裡一坐,閃靈的氛圍就出來了。
南桐誓心裡發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雖然老網安祁哥也在場,但這是出于程序考慮,次的筆錄實際上是給雙生子做練習的。
老哥表示“願意培養新人”,并給自己安排了個“觀察員”角色,讓倆孩子發揮。
所以,這是雙生子事實上第一次獨立做筆錄,謝無終激動得就像看幼兒走路的老父親,滿心都是養小孩的成就感。
溫柏舟站在他旁邊,嘴角帶着淺淺笑意,卻又忍不住酸澀。總有一天,小終會有自己的家庭,到那時候,他還可以站在旁邊嗎?
“可以。”謝無終道。
“什麼?”溫柏舟麻了,難道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回過神才發現,謝無終是對通訊器另一端的雙生子說話。
關于律師的問題,筆錄期間,南桐誓已經問了三遍,樓文瑭耐着性子再次說明,沒有律師來訪,如果需要可以幫助聯系,南桐誓搖頭,說他隻是随便問問。
雙生子問完所有問題,謝無終道:“文瑭穩住,文珂記錄也不要急。你們做得很好。”
屏幕裡,雙生子一起點頭,唯一的不同是,弟弟臉上的笑容更明顯。
“現在,”謝無終道:“讓他把剛才講的事,重新說一遍。”
樓文瑭照做,對南桐誓道:“重複一遍。”
“啥?”南桐誓傻眼:“警官,我剛剛說得清清楚楚了,我真不知道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重複一遍。”對面的警察又說了一次。
“艹了,NPC啊?”南桐誓腹诽。本來這小屋就壓抑,倆警察還長得一模一樣,鬼屋效果拉滿。
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南桐誓咬了咬牙,強忍着屈辱,長長吐出口氣,問道:“警官,能給杯水嗎?”
樓文瑭看向監控器,聽到耳機裡謝無終說“可以”。
一整瓶飲用水,550毫升,南桐誓一口氣幹了。
咽喉疼痛稍有緩解,但凳子坐得他屁股疼,腰也酸,真的多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硬着頭皮,他又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我那個車友群,平時總有人發不三不四的東西,我從來都不看,但是畢竟是買了這個車,偶爾有配套服務,還是會發在裡頭,我是為了那個才留下。”
“停。”謝無終道:“這不重要,說案情。”
樓文瑭原樣複述。
南桐誓頓住,這怎麼能不重要?這對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不讓他說這個,他還怎麼狡辯啊?
秦瓊賣馬,英雄末路啊,南桐誓默默自憐三秒,多一秒也沒有了,他屁股還疼着呢,隻想快點結束。
“我看群裡讨論這事兒,就發了一條‘這是我同學’,然後群友就很激動,讓我發她照片看看,我也是不得已,這個群就這規矩——”
南桐誓又要開始,忽然發覺雙生子面色不善,隻好咽回去,繼續說正題。
“我發完照片,他們就開始罵林穗,然後我感覺這樣不太好,就給管理員發了信息,想讓他出面管管。”
“繼續。”樓文瑭道:“說慢點兒。”
樓文瑭負責動嘴,祁哥負責點頭,樓文珂在旁邊“咔咔”敲鍵盤,火星子都要蹦出來了。
到底是訊問室,與普通辦公室區别很大,隻有高處一扇小窗,陽光不能朗照,室内多少有些陰涼。
喝水的時候挺爽,喝完水就往下去了,不多時就灌滿了膀胱。南桐誓有點難受,隻想着快說快結束,可這警察非讓他慢點兒說,折磨人啊。
不得不低頭,南桐誓咬咬牙,繼續道:“然後管理員半天沒有回複,我覺得不妥,遂與之通話,他說這是法律允許的範圍内,不能阻止群友自由發言。”
樓文瑭點頭。
南桐誓道:“然後群裡讨論越來越熱烈,我覺得不妥,遂與之通話,他說這是法——”
半秒停頓,南桐誓咳嗽兩聲,繼續道:“他安撫我,當然跟我剛才說的一樣,發了個紅包讓我買煙,消消氣。我還想再找他,派出所的人就到了,接着你們也來了。”
南桐誓說完了,擡頭緊張地看着倆警察,房間裡隻剩下“噼裡啪啦”的鍵盤聲。
終于落下“休止符”,南桐誓問:“我能走了嗎?”沒有回應。
南桐誓擡起頭,就看到那兩張一模一樣的精緻面容,眼裡是一模一樣的空茫!
從進這屋開始南桐誓就在想,不會是穿書了吧?自己坐在訊問室裡的畫面怎麼想都不真實,現在看這倆警察的時候更覺得詭異。
他想叫“警察救命”,但感覺不太合适。萬一他一叫,觸發了什麼禁忌,不算那個消極怠工的,對面這倆一模一樣的一起撲上來——
南桐誓腦補太多,雙生子隻是在聽耳機。
謝無終讓他們調整頁面,把兩張Word放在一起對比。
領會到師傅的意圖,雙生子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南桐誓本就心虛着,此刻全身一涼,幾滴尿液逃逸出來,還好立即忍住,沒有徹底開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