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兩人租了馬車出發前往忻州,這段不遠不近的路程硬是走了整整一月,他們才踏入西嶺城。
雖然信中明确說了村子的名字,但他并不清楚具體位置,所以隻能找人問,所幸有附近的村子的村民來此處賣菜,知道那個地方,給了一點錢,也願意領路。
魏珩坐在牛車上,雖然有些颠簸,但他還是第一次坐,很新奇,而易寒則在一邊跟随,騎着馬。
“好嘞,你們就從這條路一直直走就能到了,我也要先回去了。”
“好,謝謝大爺了。”
魏珩小心地下車,揮手和大爺告别,他看着一眼看不到頭的小路,又看了眼騎馬的人。
自他受傷後還沒騎過馬,說不定以後都沒機會了,今天後他們應該會分道揚镳了吧。
“易寒,我能不能跟你一起騎馬?”
易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将他拉上了馬,魏珩默默地拉着對方的衣服,兩人騎着馬前往白溪村。
到了村外後,魏珩被扶下馬,落地後才轉向易寒,面上有幾分歉意與即将離别的傷感。
“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我無法在如今這個百姓已然安定的情況下挑起戰争與内亂,隻為了自己的私欲。”
“你能說出這一點恰恰證明我沒看錯人。”
易寒利落翻身上馬,垂眸看着此刻正微仰着頭望着他的人。
“魏明珂,若是有一日南魏因魏诩的一意孤行而大亂,你是否會挺身而出?”
魏珩眸光微動,對方還從未如此正式地喊過他,他眼中帶上堅定與無畏。
“自然,若天下與百姓需要,珩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們會再見的。”易寒調轉馬頭,打算離去。
“等等,你之後打算做什麼?”
“參軍,去鎮遠軍,還有事嗎?”
“梁老将軍是位好将軍,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戰場上刀劍無眼,一切小心,這個給你。”
魏珩從袖兜中掏出了一塊玉佩,将它遞到了易寒的面前,易寒十分随意地将玉佩放入衣兜中,随後駕馬離去。
“多謝,再會。”
聲音随着風聲遠遠飄蕩在耳邊,此刻夕陽斜下,一人一騎在晚霞中漸漸遠去,魏珩笑着輕聲說了一句什麼,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轉身行向白溪村。
*
易寒孤身一人來到了最西的邊關,這裡的條件雖然苦寒,但是卻與那些他所見過的紙醉金迷,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地方不同,這裡民風淳樸,百姓生活安定,熱情好客,沒有令人窒息的苛捐雜稅。
不過唯一的問題是,每年秋收時節與冬季,在周邊的蠻夷便會侵襲邊關,燒殺搶掠,不過所幸有鎮遠軍在此駐守。
但是劇情進行到中間部分時,男主卻派了鎮遠軍的主帥前去攻打北黎,不知那時這片土地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邊關的百姓在參軍一事上積極性十分高漲,因為對于他們而言,這是在保衛自己的親朋好友,這是在保家衛國,守護自己的家鄉。
易寒排隊報了名,旁邊的人看到他的樣子紛紛側目,畢竟邊關風沙大,這裡的人大都粗眉大眼,膚色偏黑,很少見這般面如冠玉的小生,這樣的人來參軍真的不是去送死嗎?
“兄弟,你來參軍,怕不是去送死吧。”
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一掌拍在易寒的肩膀上,原本他還以為這種看上去就像白斬雞的小子會踉跄幾步,沒想到他安安穩穩地站在那裡。
“多謝關心。”
易寒抓住對方的手腕,十分輕松地拉開他的手,對方變了臉色,沒想到這麼一個看上去瘦弱的人,手勁這麼大,掙都掙不開,看來是個隐藏實力的高手。
“兄弟,咱們認識一下,以後在軍隊裡也可以相互照應啊。”
那漢子甩了甩被握疼的手,跟在了易寒身後喋喋不休地說着,十分熱絡,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熟人。
“易寒。”
“易兄弟,俺叫張延平,你是剛來這雁陽城,這正式入軍還有一段時間,我帶你看看這裡怎麼樣?”
“嗯。”
看人同意,張延平十分熱情地帶着他新認識的兄弟逛了整個雁陽城,臨近夜晚的時候,還帶着回了家。
“易兄弟,來來來,這可是我們這裡的一絕。”
張延平将一大盤的烤羊肉端上桌,現在桌面上已經擺了好幾道的菜。
“哎呀,易小兄弟别客氣,趁熱吃。”老太太又端了兩碗菜上桌,擦了擦手,滿臉慈祥地說着。
“娘,你也快坐下吃吧。”
張延平樂呵呵地給張大娘夾了一大塊的肉。
易寒微微動了動手指,從腰間的錢袋中摸出了一兩銀子,放到了桌上,推給張延平。
“易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招待你也不是為了這點錢啊,我是真心想把你當朋友的。”
張延平雖然很震驚對方随手能拿出那麼多錢,夠他們家吃好久了,但他确實隻是本着交朋友的心的,兄弟之間請頓飯不是很正常嗎。
“我從不白吃白喝。”
“虎子,收下吧,既然小兄弟給了錢,那不如你之後幾天都住在這裡好了,别嫌棄啊。”
張大娘擅長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這錢不收人家心裡也不舒服,就虎子那傻小子還傻愣愣地說那些。
“诶,娘,那行吧。”
張延平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這麼多錢他收了也不安心,大不了之後多照顧照顧他好了,他心裡這麼想着。
易寒用餐向來沉默,倒是張延平和張大娘興緻勃勃地聊着天,時不時還拉他出來一下,讓他也難得多說了幾句話。
在正式進入軍隊前,或許是因為那一兩銀子,這幾天的夥食都十分的好,在兩人臨走前,張大娘還頗有幾分依依不舍,給兩人準備好了許多新的衣物和幹糧。
“虎子,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啊,如果可以的話就寫信回來報平安。”
“我知道了,不過娘,就算我托人寫了,你也看不懂啊。”
張延平撓了撓臉,有幾分疑惑,卻被張大娘一掌拍在腦袋上。
“臭小子,隔壁家的王先生不就識字,托他念念不就行了。”
“哎,明白了娘,别打了,我走了啊。”
張延平笑嘻嘻地躲過張大娘的手,快走幾步到了易寒的身邊。
“易兄弟,走吧。”
易寒微微颔首,兩人走向了城門口處,那裡已經有許多人聚集,為首的是幾個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在清點人數。
等到人數清點完畢,幾個士兵給衆人整完隊,就往駐紮在附近的軍營走,步行過去大概走了一日的時間,到了那邊已經是夜間,領隊的暫時分了住的地方,領了物資便離開了。
十個人一頂軍帳住宿,張延平十分熱情地和易寒一起,他比較自來熟,很快就和同營的打成一團,還不忘拉易寒一起。
十個人睡的地方和通鋪差不多,易寒雖然不習慣,但也接受,隻是挑了個最靠邊的位置鋪好床鋪睡下。
“易兄弟,你說你為什麼要來參軍啊,我看你長得白淨,更像是城裡學堂的教書先生。”
一群年輕人剛剛到一個新環境,正興奮着,在那邊躺着聊天,張延平也戳了戳旁邊的人。
“報效國家,你呢?”
“我啊,就是想讓俺娘能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打退那些可惡的蠻夷,順便再賺點銀子,存錢以後好去娶媳婦。”
易寒微微阖眼,看上去像是睡了,實際上他在思考,他覺得這裡的大多數人或許抱的都是這樣的想法,隻是想過安穩的生活,是最平凡最普通的期望。
他突然明白了魏珩的觀念,對于百姓而言,過好自己的生活是最重要的。他們不會在乎上位者是誰,誰打破他們的安定,便會有反抗的存在。
這些與在書上所看到的單薄文字不同,這是最真實最深切的體會與感受。
*
次日,東方吐白,耳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銅鑼聲,易寒睜開眼,快速穿上兵服,此時帳中的人也都醒了過來,還有點懵,不過看到他的動作也都起來穿衣服。
沒多少時間,所有人都在校場集合,教頭在最前方的台上站着講話,告知衆人接下來将要接受的訓練。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會接受各個方面的訓練,如果能通過一月後的考核,便可進入我鎮遠軍,過不了,就滾回家去!”
教頭環視了一圈衆人,見衆人面容嚴肅,心中滿意。
“聽明白了嗎?”
“明白!”
“現在,繞着校場跑二十圈,出發。”
排列整齊的隊列開始在校場上跑步,一直到日從山邊升起,天光破曉,逐漸落滿天空,隊列才堪堪跑完停下。
“解散休息,一炷香後集合。”
話落,隊伍中的人立馬散開去排隊拿早飯,易寒在散亂的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他慢悠悠地走着,旁邊有人拍了他一下,他轉頭看過去。
“易兄弟,你可真厲害,跑那麼久,臉不紅氣不喘的。”
“你也是。”易寒十分随意地說了一句。
“嘿嘿嘿,沒你厲害。走走走,快去搶早飯去,别被他們搶完了。”張延平拉着人直接快步走向了正排着長隊的地方。
軍中的夥食雖然不算豐盛,但是卻比一些地方城中的百姓都好上許多,用完早飯,再次在校場集合,這次學習的是拉弓射箭。
“看好了,這麼拿,然後……”
教頭左手拿弓,右手挽弓,箭矢置于食指與中指間,身子微側,全神貫注與箭尖之上,瞄準目标,拉弓,放弦,長箭伴着破空的呼嘯聲正中遠處的靶心。
不少士兵看到這一幕都小小地驚呼出聲,被教頭的目光一看,立馬噤聲,他将弓放到一邊的架子上。
易寒看着那弓,有點躍躍欲試,他還沒試過親手拉弓射箭呢,之前倒是用過弩箭。
“想要射準,首先姿勢要标準,每個人拿弓,保持剛剛的姿勢,就站一個時辰吧。”
“一,一個時辰,這也……太多了吧。”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
“受不了了就卷鋪蓋走人!”
在教頭的威懾下,原本還有點異議的人都安靜下來,默默拿起了弓擺姿勢,教頭則穿梭在人群中糾正姿勢。
日頭漸高,細微的汗珠順着額頭滑落,易寒目光緊盯着箭尖,這一刻他竟久違地感受到了曾經修習時的那種情緒。
“一個時辰到,休息一刻鐘,之後練習射箭。”
教頭拍拍手,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這次的新兵嘴碎了點,但是該堅持的都還是堅持下來了。
頓時,一群人立馬放下弓箭,揉胳膊的揉胳膊,敲背的敲背,哀嚎遍地,易寒卻沒有休息,拿着弓來到教頭身邊。
“謝教頭,我可以先練習射箭嗎?”
“不累不休息?”
正喝茶的謝教頭十分詫異,瞥了眼不遠處老早癱坐成一片的人,又看了眼對方。
他對這個還是有點印象的,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是耐力和體力卻是這批人裡最好的,沒想到還這麼刻苦。
“不累。”
“行,加油。”謝教頭十分欣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易寒再次回到了射箭的場地,抽出一邊箭簍裡的長箭,搭箭扣弦拉弓,動作利落,一氣呵成,瞄準靶子,松手。
長箭飛出,帶着如虹的氣勢射向靶子,最終穩穩停在距離靶心一寸處,箭羽在那力道下仍在震顫,另一支羽箭就再度射來,刺入靶心,不偏不倚。
幾支長箭再次破空而去穩穩紮入靶心,靶子的靶心逐漸被羽箭紮滿。
一邊淡定喝茶的謝教頭最開始見他射中靶子還挺高興的,畢竟這已經算是很有天賦了,如果他真的沒接觸過弓箭的話。
他萬萬沒想到第二箭就直接中靶心了,他摩挲着下巴,心想要是那些新兵蛋子都這樣,他這個教頭都不用幹了。
原先休息的人也開始有點蠢蠢欲動,不是多勤奮,而是看到别人努力自己不好意思休息了,心想自己上手是不是也能這麼威風厲害。
張延平是第一個實踐這個想法的人,他拿着弓走到射箭場地,拿着弓,瞥了眼旁邊射箭的人的姿勢,照貓畫虎似地搭箭拉弓,箭倒是射出去,不過就是脫靶了而已。
其他士兵也紛紛拿弓射箭,不過有箭飛一半入地的,有脫靶的,甚至有沒射出去的,當然也有一次成功上靶的,不過自然在少數。
謝教頭看到這場景也放了心,看來天才還是在少數的,這個職位還是很必要的嘛。
他走到射箭的人旁邊,開始一一指正那些錯誤的地方,并且親自給他們示範。
練了幾個時辰,基本所有人都可以射到靶子了,衆人才解散休息去吃午飯。
下午再次集合時是在馬場,這次謝教頭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
“接下來你們要學習的就是騎馬,這也是你們未來上戰場時可能需要用到的。去馬棚裡自己挑一匹,然後自己馴服它。”
在場的人大多數是沒有接觸過這種的,他們很多都是邊關城中的農民,種地為生,也有養殖家禽的,馬匹倒是見過不少次,就是沒碰過。
在謝教頭的帶領下,衆人去馬棚挑選,易寒一眼相中了一匹雪白的駿馬,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它的鬃毛引得它煩躁地踏着地面,脾氣還不小。
“易兄弟,這個和你還挺搭的。”都挺俊的,還不愛搭理人,他心想。
張延平牽了匹棗紅色的馬湊了過來,他手上的這匹馬倒是十分溫順聽話,他其實原本也想挑個威風的,但是他真沒騎過馬,挑個厲害的是真的會摔個狗啃泥的。
“走了。”
易寒率先牽着這匹不甘不願的白駒走向馬場的方向,那裡已經聚了不少人。
謝教頭讓衆人盡量分開,然後自己示範着騎上馬,又跟衆人講解了注意事項。
易寒翻身上馬,白馬立馬開始不安分,前蹄騰空,不停地踏地,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來,他緊握缰繩,雙腿夾着馬腹,任那白駒折騰,依然安穩地騎在馬背上。
見前法無用,雪駒撒開蹄子開始狂奔,易寒緊扯缰繩掌控方向,盡量不影響旁邊的人,等那馬累了,便也消停了。
他轉了方向,騎着馬在馬場上慢慢逛了幾圈,白駒似乎也認命了,十分聽話地被帶着走。
最後到了傍晚,衆人牽馬回了馬棚,開始給自己的馬喂草料。
那白馬似乎還很不服氣似的,在易寒喂草的時候鼻孔裡不停噴着氣,還不配合地避開草料。
易寒看着白馬這副作态,輕輕笑了笑,直接收了草料,打算拎着離開,白馬瞅了眼旁邊的同伴正吃着晚飯,有點急了,開始嘶叫。
他停了腳步,等了一會兒後才轉身走了回去,拿出一捆幹草,在白馬面前晃了晃,就是沒給它,急得它想直接來個跨欄。
最後白馬還是吃上了那口晚飯,易寒再上手摸毛的時候它也不抵觸了,它隐隐約約意識到這以後就是它的主人了,要靠他吃飯的。
夜晚用過晚飯,便是休息的時間,出了一天的漢,易寒覺得身上有點難受,拿了盆子和衣服,打算去簡單洗一下。
“易兄弟,去洗澡?”張延平神神秘秘地搭了易寒的肩膀。
“嗯。”
“來來來,跟我走,王武他們發現了一個洗澡的好地方。”
易寒滿頭霧水地被拉到了一處地方,在幾株樹木邊是一小片湖泊,在月色的映照下像是一塊明玉,此時已經有許多士兵在裡面洗澡。
他微微有些詫異,邊關水源稀少,軍中主要水源便是離駐軍地不遠的一條名為穆因的河,和雁陽城所取水一樣,這不遠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個湖。
“這湖沒問題?”易寒有點猶豫,他确實挺想洗澡,但這湖有點奇怪了。
“放心吧,不少人都洗過了,沒危險。”張延平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地保證。
想了想,他最終還是來到湖邊,反正生命危險大概率是不會有的,至于其他的,之後再說吧。
他脫下衣服,将衣服整齊地疊放好,放下發髻,開始清洗,一捧水猝然潑過來,他警惕地躲過,擡眸看去,是……幾個人在互潑水,他是被殃及的那個,真幼稚。
微涼的湖水帶去了白日的熱意與疲憊,不過他隻洗了一會兒便拿毛巾擦完換上幹淨的衣服,用發帶束了發後便打算離開。
“易兄弟你這就洗完了,不多洗會兒?”
“嗯,泡久了對身體不好。”
易寒回了軍帳便直接休息了,或許是因為白天累了,他今夜睡得格外熟,幾乎沒有聽到同帳人回來的動靜。
次日,天光微亮時,熟悉的銅鑼聲響起,易寒起身便發覺了不對,他探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微燙,撩開衣袖看了眼,上面出現了細小的紅點。
伸手給自己把了把脈,這是中了毒,他微微蹙了蹙眉,昨天并未發生什麼特殊的事,夥食是軍營中統一的,除非是……
他轉眸看向旁邊的人,此刻銅鑼聲已經敲了不下數十下,按理說其他人早該醒來,現在卻仍舊一片寂靜。
“張延平,醒醒。”
易寒推了推旁邊正熟睡的人,伸手也試了一下對方的額頭,滾燙,拉開他的衣袖,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紅點,比他更嚴重。
“嗯?易兄弟……嘶,我好難受啊,這是怎麼回事?”
張延平醒了過來,有些迷糊地揉着腦袋,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沒什麼力氣。
“中毒了,應該是昨天湖水的問題。”
易寒起身穿了衣服,打算先跟教頭說一聲,然後再去找軍醫要點藥材,如果真的是湖水的問題,那波及到的範圍可就廣了,就他所見,大半的新兵都去了。
“那,那怎麼辦?”
張延平也有點慌了,中毒,那不是會死嗎?他連戰場都沒上,死在這裡也太丢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