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決撐着腦袋看着一動不動的聊天界面,微微皺眉,正準備再發一條消息的時候,聊天框動了。
謝柏甯:好吃就行,先謝謝小決了。
謝柏甯:(貓貓鞠躬表情包)
謝柏甯:早點睡吧,準備睡了,晚安。
江決:晚安。
關掉手機,江決翻身大字型躺在床上,酒店的水晶燈亮的晃眼,他閉上眼睛把自己蜷了起來。
不知道躺了多久,門啪嗒一聲開了,謝柏甯微笑着走了進來,他正要開口,門口突然湧入無數舉着攝像機的人,他愣愣的看着這一切,鋪天蓋地的燈光閃的他頭暈,亂糟糟的聲音就算拼命捂住耳朵也會鑽進來,他想跑,可他的雙腿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絲毫挪不動,到處都是人,他隻能求助的看着站在床頭的謝柏甯,卻看見對方正提着那束花對着他笑,然後毫不留情的扔到垃圾桶裡,他想開口,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隻能被迫看着謝柏甯緩緩拿出手機,嘴唇動了動,然後對着他開了閃光燈。
這一次他聽清了,謝柏甯說:江決,你真惡心。
江決猛地睜開眼睛,屋裡一片敞亮,沒有人,很安靜,他深呼吸一口氣,捂住亂跳的胸口坐起身,原來是夢。
他抹了把額上的冷汗,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三點。他的手都在抖,各個平台翻了翻,挨個搜過自己的詞條,都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爆料。
所以剛才隻是個夢而已,那塊提起來的氣終于可以松了。
身上出了汗,睡衣緊緊貼着皮膚有些黏糊,江決關掉手機,起身去了浴室。
與此同時,甘肅慶城某個小賓館門口。
李白松撐起傘,靜靜看着地上覆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雪,西北的冬天,寒風似刀,冰冷刮骨,他下了台階蹲下身,食指直直插進雪裡,淹沒兩個指關節,他收回手盯着凍的發紅的指尖發呆。
身後吱呀一聲。
“小夥子?你住房的嗎?”一個披着黑色棉襖的中年男人從門後探出半個腦袋。
“我找人。”李白松起身回頭看着男人,淡淡道。
“找人?找誰?你要不先進來吧,外面怪冷的。”男人撓了撓腦袋。
“謝謝。”李白松想了一下,拉着行李箱進了裡屋。
房間很小,像是前台改造的,中間架着火爐,一邊是賣日用品的小商店,一邊放了一個麻将桌,有幾個和男人差不多年紀的人在打麻将,劣質煙草的味道混着煤炭味,李白松盯着那個燒紅的鐵片,有些暖心。
男人在爐子前給李白松放了個塑料凳,笑的有些憨,“坐這暖暖,你咋不敲門,要不是老李眼尖我都沒發現,你說這天你待外面半晚上,凍壞了咋整。”
被叫道的老李看了一眼這邊,“老趙你瓜了嗎,這一看就是外地娃剛來的,手裡還拉着行李箱呢。”
“外地内地的都要敲門裡嘛,這屋裡燈不是亮着呢嘛。”老趙嘟囔了句,給李白松倒了杯熱茶。
“沒事沒事,我是想着找人,不打算住宿就沒進來,謝謝趙哥。”
“謝啥,這娃怪客氣呢,對了,你是找誰啊?”老趙拿起火鉗,小心往裡添了一塊煤。
飄起的零星火點閃過瞳孔,李白松垂眸看着地闆,聲音有點低落,“我哥,他住這。”
“親哥?那他不下來接你。”老趙有些吃驚。
“不是親的,我們...吵架了。”
“哦,這樣啊。”老趙從懷裡摸出一根煙,給李白松遞了一根。
“我哥不讓我抽煙。”李白松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還怪聽話,”老趙将那根煙别到耳後,啪嗒一聲點燃嘴裡的煙,他兩指夾着煙,一手伸到爐子前烤。
“兄弟之間哪有隔夜仇,你既然叫他一聲哥,他就不會和你記仇,等明天一早,你哥下來的時候你和他道個歉,話聊開就好了。”
李白松乖巧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那這裡隻有這兩個出口嗎?”
“什麼?”老趙愣了一下。
李白松指了一下旁邊。
“哦,不是,隻有這一個出口,那個樓是辦酒席的,不住人。”
“哦哦,好的,謝謝趙哥!”
老趙笑了笑,站起身将凳子摞回去,他拍了拍李白松的肩,“不用謝,那你坐着,要是困了這後面有個小床你去躺回兒,小心别倒在爐子上,我過去看他們打麻将。”
“好!謝謝!”
老趙擺了擺手,走到老李側後方坐下,幾人聊在一起。
手裡的一次性紙杯微微發燙,李白松抿了口茶,看着樓梯口發呆。
早上六點,麻将桌散了,幾人付了錢,說說笑笑的走了,老趙将煙灰缸收拾完提着垃圾袋過來。
“要不給你哥打個電話吧?兄弟間能有什麼大事,上去先睡一覺再慢慢說。”
“不用了,他七點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