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身閃粉一灑，江瑞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他打開院門悄悄跑出去，繞着看守園門的佃農轉了幾圈，兩人隻顧修理農具根本沒發現他。

“真有意思。”他不禁感歎。

“什麼聲音？”一個佃農警惕地起身四處查看。

另外一人跟着站起，“我好像也聽到了，是不是在外面。”

“宅裡隻有小主子在家，我去巡視一圈，你在這看緊點。”想起劉嬷嬷臨走前的叮囑，先起身的佃農打開木門出去了。

江瑞跟在他後面出了門，往村裡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把他當作空氣，他心裡不禁升騰起一股隐秘的快感，步調也越來越散漫輕快。

他可以是一棵草、一隻鳥甚至是一陣風，唯獨不必再為人。

榕樹下的大石磨旁，幾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夫郎正湊在一起說閑話，江瑞感興趣地湊了上去。

“江四爺家吵了兩天了，他家重孫媳婦不是還在月子裡嗎，鬧個什麼勁呢？”

“還不是江四爺那個老貨，跟奶娃娃搶奶吃，娃兒餓得哭都哭不出來。”

“天老爺，這可不敢亂說啊。”一個穿藍布衣的夫郎驚恐地瞪大了眼。

這也太聳人聽聞了，江瑞捂住嘴巴，一雙丹鳳眼睜得又大又圓。

“嗐，這事幾年前就鬧過一場，江四爺不知道聽哪個庸醫說喝奶水能延年益壽，強迫家族裡有奶水的媳婦擠奶孝敬他。”

“嘔~~”江瑞沒忍住，被惡心得直反胃。

“啧啧啧，這爛造瘟的老畜生，家裡錢多得能埋了他，不去藥堂買補藥竟然和奶娃娃搶口糧。”

“江四爺八十多歲，是遠近聞名的老壽星了，說不定真的有用呢。”

“不止奶水，我聽說連那胎衣......”

“嘔~~嘔嘔~~~”江瑞要瘋了。

坐石磨上的嬸子直起身子，扭頭一個個看過去，調侃道：“是誰一直在發惡心呢，不會是懷了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咱們都是當奶奶的人了，哪還有那功能。”

“是誰，快站出來讓我們瞧瞧~~”

江瑞右手捂嘴、左手捂胃跑走了，把調笑聲甩在身後，扶着路邊的柳樹生無可戀幹嘔。

他抹去眼角的生理性淚水，“不是什麼瓜都能吃的，花積分買罪受來了。”

一陣帶着水汽的風吹來，緩解了胸口的不适，江瑞踮腳眺望，銀帶似的春水河就在前方，村民們聚集在一個簡易的小碼頭，擺攤賣菜、洗衣、撈魚、泅水......幹什麼的都有。

江瑞擡腳朝小碼頭走去，幾個洗衣裳的年輕媳婦、夫郎正笑容滿面地談論什麼，他猶豫了會兒，還是湊過去聽了。

結果是在比較自家相公那方面如何，難怪旁邊未出嫁的哥兒、姐兒小臉通紅，太葷了，不能小看古代人。

為了心靈不再受摧殘，他走開了。

渡口，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坐在剛卸下的貨上相互擠眉弄眼，一看就沒憋好屁。

江瑞輕手輕腳繞到他們背後，聽他們對洗衣裳的年輕哥兒、姐兒評頭論足，從身材臉蛋到品性家庭，沒一樣不說的，時不時夾雜幾句下流話，以為自己是皇帝選妃呢。

“咚！咚！”江瑞二話不說，直接把嘴巴最髒的兩個人踹到了河裡。

“艹，誰踹得老子，不要命了！！”

“踹的就是你這個傻逼！”江瑞怼完就跑，沒有一點兒心裡負擔。

留下河裡的兩隻笨鹌鹑，等着眼左顧右盼，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沒了吃瓜的興緻，他獨自坐在石階上吹風，河水汩汩動聽，偶有船夫對唱漁歌，這種身處人群又不必融入人群的處境令他十分放松。

幾分鐘後一條小船靠近碼頭，船上最顯眼的是個穿紅戴綠的媒婆，她年紀頗大，妖娆地甩着塊紅帕子，指揮同行人搬東西下船。

一個愣杵杵的小夥子腳步一晃，差點連人帶東西栽進河裡，媒婆眼疾手快拉住他，大聲叫喚：“何家小子你昏頭啦！小心點兒，别把聘禮掉河裡。”

“何家......”江瑞心思微動，猜測這四人是來給雪姐兒下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