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樣?”方沅自暴自棄。
鄭修聞沒有回答,而是提起另一個話題,“天盛要捧周默言,作為第二出品方,張謙明不介意将何初這個角色送給天盛做人情。”
張謙明那個狗東西,早知道那晚擋酒就不這麼起勁了,說不定後面一切都不會發生。
方沅胡思亂想,随口問:“哦,然後呢?”
“我可以把何初這個角色給你。”
“給我……啊?”方沅懷疑自己沒聽懂中文,“為什麼?就因為那天晚上?現在這個圈的行情這麼好?”
在他的認知中,那晚不過是正常生活軌道中的一個意外,他無意敲錯了門,鄭修聞恰巧喝了帶料的酒,不合理但水到渠成,誰也沒有吃虧,也誰也沒有賺。
哪怕方沅現在知道鄭修聞位高權重,他也不打算索取什麼,就好像他并不覺得鄭修聞會給他什麼。
鄭修聞沒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又一次喊他的名字,“方沅,你需要資源,我可以給你,而我需要一個固定情人,你很合适。”
方沅素來鮮活的五官收斂了所有表情,微微歪頭,極度困惑地眯起眼睛。
這人在說什麼?
為什麼語氣平常到好像在說How are you? Im fine,thank you.
*
一個小時後,方沅回到劇組暫住的酒店裡。
燈都沒力氣打開,方沅憑着記憶走到沙發旁仰面倒下,疲倦地吐出一口氣。
房間座機忽然響起,他掙紮許久才站起來接,打來電話的酒店前台告知他,這間房将于明天十二點前退房,問他需不需要續訂。
酒店是開拍時《逍遙令》的劇組統一訂的,不用說也知道是劇組趕他走的意思。
方沅續訂完酒店,挂斷電話。
電腦顯示昨晚睡着後收到了Jeanette回複的郵件,方沅點開。
[親愛的Mads,
很開心你能做你喜歡的事,不過就算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你的病康複不過一年,仍有複發的概率,要保證自己處于輕松的環境,遠離壓力和焦慮。
如果狀态不好,及時就診。
L市的确暴雪不停,診室的病人少了很多,用你的話說就是,我閑得快長毛了。
記得告訴我你最近演了哪些戲,我找來看看,好打發時間。
期待與你相見。
Jeanette.]
看完,方沅挑了兩部自己鏡頭比較多的電視劇,将劇名發了過去。
随意洗漱一下,将戲服折好收進一個紙袋裡,打算明天帶回劇組。
他總歸和《逍遙令》簽了合同,就算撕破臉,也得回一趟劇組掰扯清楚是怎麼回事。
翌日一早,他按照通告單開拍的時間回到拍攝片場。
還沒進去,就在路邊看到了和制片主任據理力争的樂橙。
煩不勝煩的制片主任看見不遠處的方沅,迫不及待将燙手山芋轉移,“都是因為他,你找他去吧。”
說完,趁着樂橙回頭,一溜煙躲進了片場裡。
樂橙想追進去,片場門口的保安将她攔了下來。
走近的方沅見狀不禁道:“發生什麼事了?”
“方老師。”樂橙眼眶發紅,看着快哭的樣子。
方沅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過去,先安撫她的情緒,“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原來是方沅昨天離開劇組後,羅聰就接到了電話,挂斷後大發脾氣,還找上樂橙問是不是她亂說話,将周默言要去試鏡《日複一日》的事告訴了方沅。
樂橙隐瞞不過,被羅聰臭罵一頓,還把她給開除了。
開除她就算了,就連她那個在劇組做燈光師的舅舅,也連帶着一起遭殃,丢了工作。
她來找制片主任要說法,制片主任哪會搭理她,直接讓她從哪來回哪去。
聽完,方沅沉默兩秒,愧疚開口,“對不起,連累了你。”
“是我自己要和你說的,和你沒關系。”樂橙搖頭,“那就把我開除掉好啦,幹嘛扯上我舅舅,我舅舅幹得好好的,憑什麼說開除就開除。”
說着淚又積了起來。
她貪玩,纏着舅舅找門路讓她進劇組幹活,實則想近距離追星。
結果活還沒幹幾天,把舅舅的工作都攪和沒了。
一想到這,樂橙咬着下唇開始不服氣地抽泣。
方沅多給她塞了兩張紙巾,“先别哭,我會想辦法的,不會讓你們丢工作的。”
他不知道能不能辦到,可這件事是因為他才發生的,他有責任挽回。
“我才不想要這份工作,能讓我舅回去就行。”樂橙說,“這個劇組爛透了,周老師、呸,周默言就是個仗勢欺人的垃圾,還有導演,制片主任,沒一個好東西,等這部電視劇開播了,我一定要去打一星。”
小姑娘不谙世事,想到最惡毒的方式就是給劇打一星。
方沅哭笑不得。
保安隻接到攔樂橙的指令,在讓樂橙先回家後,方沅很輕松就進到了片場。
今天的戲份沒正式開拍,現在在走戲階段,忙着指導演員的羅聰一眼就看到了走進來的方沅。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來片場,你昨天無故離組,按照規定,你已經被劇組開除了,我沒找你要賠償你還好意思來找我?”
方沅知道他和周默言沆瀣一氣,懶得争辯個對錯,沉着臉冷聲道:“開我就開我,我無故離組和樂橙還有她舅舅有什麼關系?”
隻要不牽扯演戲,方沅的脾氣一向好得不得了,劇組所有人都沒見過他發火,更别說當面和導演對嗆,話裡還帶上了周默言。
誰不知道,周默言可是這個劇組的皇帝。
片場的衆人按捺不住一顆看好戲的心,都在偷瞄這邊。
“你以為你是誰?還替别人出頭。”羅聰臉黑得像炭,“她多嘴多舌沒有完成分内的工作,我就有權力開除她。”
“那樂橙的舅舅呢?”方沅問,“他布設的燈光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為什麼要開除一個踏實工作的人?”
場上的道具師燈光師包括場務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雖不敢出聲,卻流露出贊同的神色。
羅聰惱羞成怒,“我沒必要和你解釋,總之,你已經被劇組開除了,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不用叫保安,我不會打擾拍攝。”方沅諷笑。
他看得出,羅聰不過是按照周默言的指示做事而已,說再多也是白費力氣。
臨走前,方沅想起什麼似的,“忘了告訴你,你導的戲特别爛,上一部全網糊也不是偶然,祝你以後都拍一部撲一部,就你這本事還捧人,天盛投的錢還不如拿去喂魚”
羅聰被當衆貼臉開大,差點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你!”
就連看好戲的劇組人員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攻擊力這麼強?
壓抑了幾天的方沅總算出了口惡氣,卻不覺得釋放,反而感覺一切很沒意思,他無視羅聰的咒罵,頭也不回地出了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