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病床前,關切地詢問沈霧窗:“感覺怎麼樣?”
沈霧窗下意識繃緊身體,向後瑟縮,但随即突然回想起什麼,“我沒事……”
段北望則跟項培風對視一眼,接過阮見信剛才的話頭,“我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培風沒說,我也就沒有多問。隻知道沈霧窗入獄期間不僅你們阮家在急,連培風也在為他四處奔走……”
“這樣啊……”阮見信回看段北望,“那霧窗能盡快從異管局裡被保釋想必也有項隊長一份功勞?”
“哪裡的事?”段北望推辭,看向項培風的時候卻立即變了臉色,厲聲呵斥道:
“誰準你擅自做主改變容貌混進晚宴?也不看看你給阮經理添了多大麻煩!”
阮見信在一旁打起圓場:“這說的是哪裡話,是我們阮家要多謝項隊長仗義出手……”
項培風卻眼神一縮,一隻手不着痕迹地搭上自己拜托任憶為他塑形後的粗壯手臂,調動異能在體内流轉一周:
任憶的「塑形」依舊牢固,但另外兩縷陌生的異能殘留卻像遊魚一般難以捕捉。當他驅動「淨默」試圖追上并解除那兩股異能的時候,它們卻如煙霧一般悄然散去。
看來這兩種異能都是非延續性異能,隻作用于當時。
但或許這二者中不定哪一個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那類,他懷疑有人在他的記憶上做了手腳,就像對故事線中的某個關鍵節點進行微調,影響的是整個故事的走向。
指尖在病床欄杆上輕點幾下,項培風腦中思緒飛轉。阮見信話語間透露出一個關鍵信息:他不是憑臉認出自己的。
不是臉……那就隻能是異能。也就是說阮見信看見他發動了異能。
但阮見信聲稱阮家救兵是事後趕到,由此可知,他一定是撒謊了。
雖然目前并不知道阮見信在何處撒了謊,撒謊的目的又是什麼,但他卻可以從阮見信的行為進行反推:
撒謊是為了隐瞞某種實情或者态度。他現在态度和善,迫切地想在段北望面前撇清阮家在“異能者入侵晚宴并劫掠沈霧窗”一事中的關系,撕下僞裝也就是他的态度并不和善,阮家與此事有關。
更進一步推測就是他試圖用此時的笑臉掩蓋事件背後的兇險。不論這兇險針對的是他還是沈霧窗。
不,段北望一來,他的兇險已經解除。
真正處在危險境地的隻有沈霧窗一個。
他明面上已經被阮家認回,阮見信随時能以任何理由帶走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處置他。當務之急是盡可能阻止此事的發生。
正當他想得出神時,段北望忽然加重了語氣:“說話啊,啞巴了?”
“啊……”他猛地回神,“對不起,阮經理,是我考慮不周。”
但緊接着他就轉向段北望:“段局,讓沈霧窗加入異管局的事,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阮見信明顯一怔,一直維持在臉上的笑容出現一絲裂隙,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遊移,搞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被扯向這裡。
而段北望卻已面不改色地接過話茬:“先把你的傷養好!”
随即他轉向阮見信,語氣緩和地說:
“忘了跟阮經理說明,培風一直缺個搭檔,不知怎的看中了貴侄子,您看這事……”
阮見信的臉色幾經變幻,最終擠出一句:“能進異管局工作,是霧窗這孩子的福氣。段局長如果同意,隻需要過問霧窗的意思就好。”
“我?”沈霧窗愣了下,但敏銳地察覺到病房内微妙的氛圍。想到與項培風既有的合作關系,欣然應允:“好啊……”
阮見信勉強堆笑,說了些“霧窗到了異管局,還得煩請段局長多多照顧”之類的場面話。
段北望沒有推辭,隻說“一定,一定。”
“那既然看過兩個小輩,是不是去見一下老爺子?”阮見信低聲對段北望傳達,“他說有些話想當面跟您說。”
“好。”段北望扭頭,叮囑兩人把傷養好,“培風病好後帶小沈回異管局報到。”
“是!”項培風應道。
病房的門重新關上的瞬間,他終于松懈下來,重新梳理起腦海中雜亂無章的記憶:阮見信看到他發動了異能。
等等。
阮見信看到他發動了異能?
阮見信在什麼情況下看到他發動了異能,他又是根據什麼判斷記憶中的那個“阮見信”是他人假冒的?
既然他推測自己的記憶有可能被動過手腳,那麼此阮見信真的非彼阮見信?此舊宅真的非彼阮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