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器店的老闆姓章,說是開玉器店,其實店裡還賣些木頭——小葉紫檀手串、黑檀木手串、黃花梨手串、砗磲串都有,當然,也有一些好木料的高仿品。
這些木頭跟玉石一樣,不像金子價格統一穩定,不同品質價格浮動性大,而大多數買家根本分不清好玉壞玉、好紫檀假紫檀。
章老闆就喜歡做這種生意,隻要遇到一個冤大頭,就能發個超預期的小财。
趁店裡沒客,他給玉器展示櫃換了個綠燈,這樣照下去,什麼玉都翠翠的、透透的,看着賊值錢。
正滿意地欣賞那些被照貴的翡翠,暢想着怎麼忽悠顧客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血汗錢變成他的财富,忽然聽到一滴水聲。
那聲音很近,吧唧一聲,還有點黏糊糊的感覺。
沒太當回事,阖上玻璃展櫃,準備戴回自己盤珠子用的白手套,章老闆又聽到第二聲“吧唧”。
擡頭往聲音來處看,櫃台前的空地上似乎有兩滴暗色液體。
他繞過櫃台,彎腰去看,一滴液體“哒”一聲砸在額頭發際線處。
直起腰,他伸手抹了一把,液體很粘稠。搓着手指頭湊到眼前看,暗紅色的,散發着腥臭味。
有些惡心地撇嘴,仰頭上望——
僅一眼,他臉上血色盡褪。
隻見棚闆的縫隙間不斷漫湧出紅色液體,粘稠的液體連成紅色瀑布般往下潑灑,直澆向他頭臉。
“啊——啊——”章老闆吓得猛往後倒,不想踩在一小汪血迹上,腳底一滑,人直直向後倒了下去。
仰面朝天跌倒,臉面向着棚頂,幸好頭臉避開了,紅色液體隻嘩啦啦潑在他腰腹處。
粘稠的液體拉絲,腥臭撲鼻,惹得他作嘔,是血,分明是血!
“呼……呼……”坐起身體,頭仍高仰起盯住棚頂。
無數道流動的紅色線條連在他和棚頂之間,仿佛一個怪物正從棚頂撲下,往他身體裡鑽。
章老闆這輩子從未如此害怕過,他心跳失速,耳膜仿佛都要被心跳聲震裂。
竭力想要甩掉腿上的血迹,向後挪躲,踢蹬,偏偏做不到。
他失語地啊啊亂叫,腎上腺素飙升,四肢發麻,覺得自己就快要暈死過去。
“砰”一聲,頭撞在後面的玻璃展台上,他卻顧不上頭上的痛感,蜷縮起身體,翻身手腳着地,直往櫃台後爬。
躲到櫃台後,他哆嗦着想要脫掉潑滿了血的衣服褲子,低頭卻見腰腹上除了在地上蹭到的灰外,根本沒有什麼血迹。
“?”詫異地扒拉衣擺和褲腰,左看右看果然都沒有血。
他瞠目怔了好一會兒,霍地探出頭去往櫃台前空地上看,哪還有什麼血迹。
又猛然擡頭,棚頂隻有吸頂燈和棚闆之間的黑色接縫。方才明明有瓢潑般的血往下流,像棚闆上死了個人一樣。
怎麼什麼都沒了?
幹咽一口,章老闆趴在地上仰着頭,急喘了好一會兒才緩回來。
他扶着櫃台站起身,盯着上面看了半天,又走到空地處轉了幾圈兒。
什麼都沒有。
摸摸額頭,看看手指腹,之前還在的血液都消失了。
難道是自己剛才眼花?出現幻覺了?
可是那種粘稠的觸感,黏糊糊血液潑灑了一身的重量感那樣清晰,怎麼會是幻覺呢?
他久久地發呆,仍覺心神不甯。
……
隔壁姜薇吃完了冰淇淋,肚子裡涼冰冰的。
拿紙巾擦了擦嘴,雙手揉胃摩擦生熱,慢步走出蜜雪冰城。
回頭乜一眼玉器店裡坐在櫃台後仍在發怔的章老闆,低頭解屏手機。兌換黃金念珠和小玉牌後,108點恐懼值隻剩62點。
現如今吓唬過章老闆,恐懼值回升到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