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買,當然買,你這木材是砍的月宮玉桂,是掰的大乘修士輪椅,還是什麼千年僵屍的棺材闆,我都認了。”
那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于是她知道那些柴火真的有問題。
但她别無選擇,還是将身上的大部分值錢貨交給對方,換來一大堆柴火。
其中一根自帶了紅色的火星,瞬間溫暖了她幾近成冰的血液。
圓臉修士帶着報酬離開,她在角落裡等待風雪退去。
猜測和無聊填滿了她的腦子。
葉聽荷将沒有點燃的柴火拼接,拼成了一個棺材蓋,還有幾塊零碎的,像是什麼座子上拆下來的木頭。
她感覺自己烤的不是火,是自己幾輩子攢的陰德。
但一個險些凍死的人是沒有辦法拒絕烤火的。
“離開冰原的時候,就隻剩一塊木頭了,我請人做成了手串,打算以此為線索,找到那位大能的後人,盡力彌補他們家。”
葉聽荷重點強調了一句:“最後一塊木頭,不是從棺材闆上拆下來的。”
她最開始是打算先燒那幾塊來處不明的木頭,在發現棺材闆的木料會突然自燃後,就改變了想法,留了一塊作為憑證。
這手串的木料不知是何品種,青黑色,質地細膩,自帶香氣,聞之清心明目,對妖邪都有着極強的鎮壓功效。
一路保護她安全回到葉家。
也給了她引厲鬼開棺的底氣。
葉聽荷的新郎對她的話表示了肯定:“嗯,它的材質看起來并不是制作棺椁會考慮的材料。”
他伸手觸碰戴在她左手的手串。
手指穿過手腕與手串的縫隙,将後者輕輕勾起,帶到他的眼前。
葉聽荷這才發現自己這個新郎不止個子高,手長腿長,連手指也很長。
還留了指甲蓋一半長的指甲。
這隻手若是扣在她的手臂上,足以覆蓋她的整個小臂。
“可以考慮給每顆珠子都畫上青龍。”
新郎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但新娘并不這麼覺得。
“這不是重點吧?”
葉聽荷對他的話感到匪夷所思,将手串和他的手抓在一起:“重點不應該是我把别人的棺材闆當柴火燒嗎?”
他目露疑惑:“這有什麼問題嗎?”
葉聽荷:?
“你不覺得這是冒犯死者,有損陰德的事情嗎?”
“也不一定是死者。”新郎再次提出意見,“或許隻是一個暫且躺在棺材裡的活人。”
葉聽荷剛想說“怎麼會有活人躺在棺材裡”,就想到自己剛從棺材裡出來。
她停頓,沉思,恍然大悟。
如釋重負。
“說不定真有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缺德。
以葉聽荷還沒有被當前世界完全重塑的道德觀來看,冒犯一個無冤無仇的死者和冒犯一個素未謀面的生人,是完全不同的嚴重程度。
前者,她就算是被厲鬼索命,也不好意思反抗。
後者,她感覺賠禮道歉就夠了。
終于找到自我開解的理由,葉聽荷看着眼前的男人,覺得天底下沒有男人能比對方更好看。
“我記得,你說你叫……長烆。”
烆(heng二聲),一個很少用的生僻字,意思是火炬。
這張臉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閃耀又帶給人希望,性格也像是長明的火炬一樣溫暖而穩定。
感謝葉大老闆打賞的老公!
“嗯。”長烆點頭,含笑地用另一隻手扶住她的手臂,“我也記得你的名字,葉聽荷。”
正如葉聽荷所想,他的手同她的小臂一般長。
不僅如此,還非常溫暖,對她這種體寒的人來說,非常具有吸引力。
将手串反套在他的手腕上,葉聽荷抽回手,抓起他喜服上的五重珠鍊把玩,另一隻手從領口摸了進去。
胸膛也非常暖和。
觸碰時可以感受到健康有力的心跳。
某人酒意熏起來的膽子在發現自己被人整個藏進懷裡後蕩然無存。
葉聽荷猛然意識到兩人稍顯誇張的體型差可能會導緻某方面不怎麼匹配。
為失去的一米七禦姐身材惋惜不到半分鐘,她便發現自己就算是上輩子的體格,也無福消受眼前的美人。
然而美色當前,熱氣升騰,拒絕的話含在嘴裡不忍吐出。
長烆貼近她的臉,讓她自行咽下了那些話。
好在他是個體貼的人,也足夠溫暖。
溫暖到幾近将她融化。
龍鳳花燭燃了近半,葉聽荷疲倦地窩在溫暖的懷抱裡,睡意如火燒過腦子。
夢裡,她見到了一條龍。
赤紅色,盤踞着,遮天蔽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