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穿過層層疊得的樹影,停在一扇镂空的黑色鐵門前。其連接的圍牆所圈起來的區域站在外面竟是一眼望不到頭,隻能遠遠地看見一座三層的歐式宅邸。象牙白的外牆與靛青色的屋頂磚,切割成奇怪形狀的窗玻璃在烈陽下反射着晃眼的光輝,矗立在各色花卉與綠植環繞的庭院中央。
月見月海跟着庵歌姬下車,輔助監督隻是多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以及聯絡的時間地點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駕車離去。
揮手目送,少年看着不斷遠去直到消失在路盡頭的車尾燈,他有些奇怪,“不跟我們一起進去嗎?”
庵歌姬撫平衣袖的褶皺,又理整齊兩邊的垂發,仿佛見多了大場面般的老氣橫秋,“這種前往委托人家中調查的任務,運氣不好可是需要在裡面過夜的。輔助監督他們的日程排得很滿,遇到不需要額外輔助的情況,自然就選擇去忙别的工作了。”
月見月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說完,庵歌姬便按響了大門口的門鈴,報出來訪的身份。通訊機中傳來一句失真的“請稍等”後,那滋滋的電流聲又歸于平靜。
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咒術師前輩趁着任務前的這一點間隙,抓緊時間給月見月海同步目前所知的情報。
“夜蛾老師應該有告訴你個大概了,不過以防萬一我再說一些任務裡的細節。”
“首先是這棟宅邸的所有者,助高屋将彥。他是名超級厲害的發明家,據說手握了幾十項發明專利。你知道代表着什麼嗎?”
“他家裡一定有很多值錢的東西。”
月見月海臉上泛起激動的紅暈。
好耶,是有錢人。
“額、也有這麼一部分原因在吧。”不知為何心頭隐隐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就像是……沒錯,就像在看見五條悟偷笑時的感受一模一樣。肯定是錯覺吧,庵歌姬瞄了眼站得筆直瞳孔閃亮的月見月海,自我安慰着。
“除了值錢的物件,助高屋将彥先生今年已經九十九歲高齡,出于各方面考慮他們在家裡布置了很多的監控。以及,這位助高屋先生當初也有參與過搭建警方的安保系統,一招不慎的後果說不準會與官方的人員産生交集,行動務必要謹慎。”
月見月海翹起的嘴角又猛地壓下去。
壞耶,是監控。
“接下來是助高屋先生的三位子女,根據年齡大小依次是助高屋敏之、助高屋基之以及助高屋允子。話雖這麼說,這幾位也都是平均年齡到達七十歲的退休老人了。唉,真要遇見什麼危險的話,連跑都跑不了多快。”
介紹着遠處那棟名頭上的有錢人住宅實則為老齡化之家,想起委托情報裡提及的内容,庵歌姬心頭五味陳雜。
“這次向我們求助的是助高屋的次子基之先生,退休前在高中任教。年輕時好像遇到過二級詛咒事件,也算是經曆者了,在得知到宅邸中的異常情況後立刻聯想到詛咒作祟……啊,就是這位。”
談話中斷。
庵歌姬手指的方向,矮小的身影緩緩靠近,最後替站在門外的兩人按下了鐵閘門的電動開關。
被辨認出來的助高屋基之先生頭發花白,帶着黑邊的方框眼鏡,眉眼間的皺紋依稀殘留着年輕時嚴厲執教所留下的痕迹。視線落在庵歌姬與月見月海的裝扮上停留許久,終歸沒多指摘什麼,用蒼老的聲線說完“跟我來”,就沉默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回去。
庵歌姬猛地回頭按住月見月海,将原本大開門戶的羽織拉起來,直到把對方露出來的腰部裹得嚴嚴實實。
你幹什麼!?
來不及反應的月見月海用驚恐的眼神發問。
你這副德行出現在一群加起來超過三百歲的老年人面前和當街裸/奔的變/态有什麼區别!?
庵歌姬用眼神警告對方不準松開衣服。
行吧,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輔助得罪不起。
抵抗失敗,月見月海郁悶地快步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同引路的老人一起推門進入屋内。
宅邸内部的裝潢一如外面給人的感覺一樣豪華。
反射出柔和光澤的皮質沙發,用一整塊原木橫切面制作的餐桌,一塵不染的理石磚地面上鋪着花紋繁複的波斯地毯,客廳天花闆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如同瀑布一樣垂下來的水晶燈,就連最基礎的、随處可見的花瓶都被擦得锃光瓦亮仿佛在發光!
“壁爐,他們家有壁爐!”
攥緊庵歌姬的袖子,月見月海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隻有在外國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設施,嘴巴都快合不攏。
“冷靜點,大驚小怪的成成成成何體統。”庵歌姬同樣被撲面而來的金錢的氣息震驚到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