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間是與琥珀川同在一個項目組的學長，是一位主修臨床醫學，但非常相信晨間占蔔的實習醫生。

綠間對玄學的相信，讓他在項目研究中，敏銳的發現了一些超越現有科學技術的存在，就是他拜托琥珀川去空座調研的。

雖然無論是綠間，還是琥珀川，都沒意識到空座是那麼的……超越科學。

琥珀川回頭看了下自己發給綠間的郵件，那是自己在去買奶茶包之前，在酒店裡寫的，描述的是在兩位醫生那裡獲得的一些案例，内容陳述客觀而科學，現在回頭再看，多少有些時過境遷的荒謬感。

綠間根據琥珀川的描述，回複了他在臨床上獲得的數據，并附上了兩人共同撰寫的論文的修改稿。

琥珀川才點開論文，手機就響了一聲。

迹部回了她消息：“彭格列也許知道發生了什麼。”

從反對到接受，迹部景吾的轉變幹脆且徹底，琥珀川想了想，回了個“嗯”，随即點開論文繼續自己的學術之路。

一文字在黃昏時分給了琥珀川電話：“查到了。”

他在電話那頭用不疾不徐的語調，清晰的叙述：“小西香麗，38歲，十年前成為審神者，兩個月前，因靈力衰退，開始走卸任流程。按時之政府一貫的效率來說，最近這幾天，她的名字就該從系統裡消失了。”

琥珀川在系統裡查到的，是本丸的通訊号，對方既已到卸任的尾聲，她的本丸自然不會再接通訊。

一文字繼續說：“我沒有查到她本丸的移交情況。”

無論是交還給時之政府，還是由其他人繼承，本丸移交都會有備案。

“要麼是她本丸的級别特别高，或者……”一文字停頓了一下，“她根本沒有移交。”

不移交隻有一種情況——她的本丸不存在了。

“她的本丸可追溯的記錄至少有十五年，但我查不到她接手這座本丸的情況，以及這座本丸最初設立的時間。”

也就是說，小西不是這座本丸的第一任主人。

而時之政府不存在清除付喪神記憶這種操作，經曆多任主人的本丸，情況總是會更複雜一些，因而級别也更高，所以一文字查不到。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一文字略微拖長語調，“但我認為，沒必要冒這個險。”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合規的。

“的确沒必要冒這個險。”琥珀川看了眼時間，“有沒有興趣和我進行一次夜訪醫療院的大冒險？”

“我當然不會拒絕來自主人的邀請，”一文字輕笑，然後他帶着笑意，以不容錯辨的認真問，“你的身體沒問題了？”

琥珀川這麼回答他：“我已經出院了。”

從傍晚到夜晚的這段時間，琥珀川通過自己的一些朋友，獲得了不少真實性很高的花邊消息，小西香麗家的企業其實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家族成員的一切用度都在收縮，但小西香麗是唯一的例外，她有大量的神秘收入，甚至成為了其他家族成員的借款對象。

“她的不明收入引起了政府的關注，調查結果是‘正當’兩個字。”

“可惜她完全沒有經營頭腦，所有的錢财都用來揮霍，真是浪費了‘正當’。”

冬天很冷，琥珀川開足了暖氣，卻大開着窗。夜晚的風呼呼的卷進來，琥珀川裹上了毛絨外套。

忽然一杯暖乎乎的飲料在她臉上貼了貼，琥珀川擡手握住，扭頭看見了穿着鬥篷的一文字。

兜帽遮住了付喪神耀眼的金發，遮不住他眼底流淌的光：“久等了。”

琥珀川打開飲料喝了口，是熱可可。

一文字在她喝飲料的當口，抖開了一件新鬥篷。

黑色的鬥篷與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琥珀川接過穿上，在把帽子罩上腦袋的時候她想了想，給迹部景吾發了條消息：“我今晚不在家。”

迹部回了個問号：“什麼意思？”

琥珀川：“幫我打掩護。”

迹部那邊删删減減，顯示“正在輸入”好一會兒，最終發來的隻有一個字：“好。”

得到迹部的回複，琥珀川安心的收起手機，轉頭對一文字一笑：“接下來麻煩你了。”

“遵命，主人。”一文字走近來，抱起琥珀川，從窗戶躍了出去。

抱着一個人的付喪神以不可思議的靈巧在城市上空跳躍穿梭，霓虹燈渲染東京的夜空，黑色的鬥篷表面反射光彩，讓兩人變成了一道淡薄的影子。

琥珀川安靜的窩在一文字懷裡，視野中隻有付喪神小半張臉，對方嘴角有不落的笑意，金色發絲從鬥篷中滑出，在烈烈晚風中拉扯出銳利的弧度。

城市霓虹在腳下，天空反射微光，有星星閃爍，是夢裡曾見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