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不想多說,拿着手提包走出了辦公室。
賀嘉岩看了眼趙撫虞:“你最好别讓我找到你,隻要老子不放過你,你别想好過。”
趙撫虞沒把他的話當回事,賀嘉岩這人過于偏執,對你好時是真的好,一變卦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趙舒書也看到了兩個人争鋒相對的模樣,但是這件事已是死局,當初大家都談笑說兩家還可以靠着兩個孩子繼續合作下去,而如今已是相看兩生厭,而她的動作也很快,第二天就給趙撫虞約好了學校,下午趙撫虞就提着行李離開了上海。
周嘉禾送的他。
“到哪裡?”周嘉禾晚入學一年,假期剛把駕照考到,所以是他開的車,大G在路上行駛着,他撇了一眼副駕駛的趙撫虞:“昨天賀嘉岩喝醉了,喊你名字。”
趙撫虞:“西南。”他自動忽略後面句話。
“西南?跑那麼遠?”
趙撫虞點頭:“奶奶就在那邊。”
周嘉禾打了轉彎,食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地輕輕打着,想到了那個他早就得出了的答案和想法,沒管趙撫虞是否能接受,對她說:“賀嘉岩喜歡你。”
趙撫虞動作一頓,很快恢複正常,笑得沒心沒肺:“你不是,我不是,就别拿這種事情來惹得我心煩。”
“行。”
送到機場,周嘉禾沒打算送他進去安檢,在門口将行李箱給他,歎了口氣:“注意安全,沒錢找我,你和賀嘉岩的事我不管,昨天我沒有幫你,日後你就算把賀嘉岩給弄死我也不會幫他,在那邊有什麼困難就找我,畢竟我也算得上你的哥哥。”
在趙父趙母去世之後,周家便把趙撫虞接過去養了,趙撫虞得到的寵愛超過了他這個獨生子感受到的。
趙撫虞點頭,“哥,我走了。”
周嘉禾朝他揮手。
16歲的趙撫虞拖着行李箱,帶着滿身的傲氣離開了給他痛苦的上海。
十五歲以前,趙撫虞是高中的男神,他的朋友圈是富家公子和暴發戶子女,他一身傲骨,從不低頭,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十五歲以後,公司易權,父母雙亡,房、車抵債,他也被拉下神壇,接受來自以前的朋友的同情、嘲諷目光,接受由賀嘉岩帶頭的校園欺淩,接受以前各個朋友的遠離和嘲笑,接受失去父母的傷心,但是他依舊是那個驕傲的趙撫虞。
去南方是逃避嗎?他承認就是逃避。
但是如若還讓他留在上海,他會瘋的。
他想藏一下,去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和新的人建立新的關系,不在上海這個誰都知道他的落魄少爺的地方。
——
飛機落地機場是下午一點。
陽城的天氣比起上海的算冷,穿着厚重的棉服也難躲鑽縫而入的刺骨寒風,等公交車停到幸福大院的小區門口,趙撫虞從後車門下車。
如同凱旋門的建築物下是奶奶邊搓手邊和鄰居聊天的身影,趙撫虞拖着行李箱穿過斑馬線走到奶奶面前,柔着聲音叫:“奶奶,不是讓您在家裡等我嗎?這天氣多冷。”
奶奶哈哈笑着:“怕你找不到路。”
鄰居奶奶也跟着打趣道:“老楊,你這孫女抻透完了,水靈靈的。”這話是西南方言,趙撫虞聽不太懂,隻能笑着點頭。
趙撫虞的奶奶姓楊,重慶那邊的人,性格火辣辣的,八十多歲的年紀骨頭還硬朗着,拍着趙撫虞的背讓他挺直了幾分,被風吹開的頭發露出了趙撫虞用創可貼貼住的傷口。
楊奶奶馬上捧着趙撫虞的臉:“乖孫這是作孽喲。”
上海發生的事情這邊都知道,也知道趙撫虞已經上了周家的戶口,放着上海上好的資源不用跑來陽城,楊奶也對着女兒刨根問底了去,若不是趙撫虞要來,她還真想拼了這把老骨頭去找賀家要個說法。
趙撫虞搖頭撒嬌:“哎呀奶奶,是我不小心磕門上啦。”
放着兒歌的黃色幼稚園校車停下,鄰居奶奶打了招呼就去接孫女放學,趙撫虞也跟着奶奶往家裡走去。
楊奶住的小區是之前的家屬安置院,背後有個廢棄了的加工廠,加工廠倒閉之後家屬安置院被政府征收,正式改名為幸福大院,之前趙撫虞的爺爺就是加工廠的工人,在加工廠倒閉之後前往上海下海經商,但是這處的房子一直沒賣,破産之後就搬了回來。
在趙撫虞即将居住的19棟樓的側邊還有處廣場。
四樓。
趙撫虞拖着行李箱跟在奶奶身後上樓,沒有電梯,樓道還狹窄,人來人往的偶爾磕碰到,趙撫虞還得低聲道歉。
等鐵門打開,趙撫虞推着行李箱進去,入門的鞋櫃外擺着灰色拖鞋,奶奶臉上盡是求誇獎的笑意:“和你上海的那雙一摸一樣呢。”
趙撫虞:“謝謝奶奶。”
奶奶哼了一聲,趙撫虞情緒還沒有收回來,就聽到奶奶拍了下大腿:“哎呀,光顧着高興忘記買鹽了。”
說完要出門的架勢,還讓趙撫虞等等自己。
趙撫虞趕忙拉住奶奶的手:“我去,奶奶。”
“你累着了就歇着。”
“哎呀,我熟悉一下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