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上海,坐落在市中心的貴高站在教學樓往外望去,烏雲密布,有下大雨的前奏。
趙撫虞上完體育課回到教室,發現自己的桌面上沒有一本書,而地上全灑滿了書,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水杯裡也好像被灌滿了墨水,本來沒有多少水的瓶子裡完全被染成了黑色。
他掃視了教室一圈。
有的人向他投來同情的目光,有的人帶着笑一臉看戲,有的人一臉冷漠,毫不關心。
趙撫虞耐着火氣,蹲下把書撿起來放桌子上。
他喘了口粗氣,太陽穴氣得突突跳。
前桌的周嘉禾和他對視一眼,聳肩道:“别看我,我隻比你先到十幾秒。”
趙撫虞面無表情地将視線轉到鄰桌睡覺的男生臉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擰開瓶蓋,走近自己把水杯裡的水倒在那人臉上。
“你他媽發什麼瘋?”
賀嘉岩蹭的一個起身,掐着趙撫虞的脖子直接将人抵在牆上。
他一點也沒收力,力道重到趙撫虞有點呼吸困難,但是趙撫虞毫不示弱的意思,“是你發瘋還是我發瘋?”
賀嘉岩深吸一口氣,松開他:“趙撫虞,這是你欠我的。”
趙撫虞隻覺得好笑:“我欠你?”
賀嘉岩聽到他的笑聲,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抓起他的頭發把趙撫虞的頭往牆上撞去。
血當時一下就順着趙撫虞的臉頰留下。
很痛,但是趙撫虞的眼睛卻幹得有些脹痛,沒有一絲淚流下來。
推開賀嘉岩,沒管傷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賀嘉岩,我不欠你,無論從哪一方面,我都不欠你一分。”
賀嘉岩氣笑了:“老子最看不上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真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趙撫虞?”
趙撫虞反問:“需要你看上?你真以為誰都會跑到你的面前巴結你?和你講話我都嫌惡心。”
“關于欠不欠你的,賀嘉岩,你家的債務我家早就已經還清,而且談完生意回家途中出事的是我父母,不是你父母,失靈的是我家車子不是你家車子,是你媽勾引...”
最後趙撫虞沒說出口的話是他這幾個月來刺激賀嘉岩最多的一句話,但是此刻她沒有說出口,隻是說:“賀嘉岩,你說說我欠你什麼?”
賀嘉岩,我欠你什麼?我欠你什麼?
賀嘉岩站在辦公室裡,被批鬥了半個多小時。
但是他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趙撫虞剛才的話。
“報告。”
他擡眼看向門口。
趙撫虞已經包紮好了傷口,賀嘉岩隻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小趙,嘉岩不懂事,阿姨回去收拾他。”賀母拉着趙撫虞的手。
趙撫虞沒有掙脫,任由她拉着,沉默了一會兒,趙撫虞才說:“姑姑,幫我辦轉學吧。”
作為班主任又是趙撫虞姑姑的趙舒書點頭答應了,這事她很久之前就想做了,但是考慮到趙撫虞的意見便一直沒提。
“趙撫虞,你在逃避什麼?”
賀嘉岩走過去,扯開他母親,眼神兇狠地盯着趙撫虞。
趙撫虞:“你說我逃避什麼?要我給你細數你做過的那些事嗎?你心裡沒有一點數嗎?”
賀嘉岩火氣未減少半分,直盯着趙撫虞:“你别忘了是你先開始的,你要在一開始就離我遠一點,我犯得着找上你嗎?”
趙撫虞被逗笑了,彎彎的眼睛看着賀嘉岩,語氣輕到隻剩氣聲:“我離你近?如果你身邊沒有我哥,我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趙撫虞一開始就很讨厭賀嘉岩,但因為周嘉禾和他關系很好,才會和他說幾句話,打個招呼。
原來賀嘉岩理解成了接近他了。
也真的是挺搞笑的。
賀母走過來拉住自己的兒子,縱使賀嘉岩心裡有天大的怨氣,也不能把趙撫虞給欺負了,她對趙撫虞确确實實是有一份愛屋及烏在的。
“行,”賀嘉岩撇開賀母的手,“怎麼?你情夫的兒子你也能視為己出嗎?也不對,萬一他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呢?”
辦公室裡隻有四個人,大家都是知情人,聽到賀嘉岩這話也都變了臉色,尤其是賀母,擡手一巴掌打在了賀嘉岩的臉上。
賀嘉岩被打偏了腦袋,“真樂死人,沒想到您還能硬氣,還以為隻會求着我爸不離婚呢?”
賀母氣得有點頭昏眼花,指着賀嘉岩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賀嘉岩替她補上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爸重心又在家裡了?他外面養的那幾個我都不想多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