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好好看,我究竟是誰。”
苡鸢的聲音空蕩幽靈,震懾山谷間。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白靈随着她起舞作圈,腳步旋轉仿若蓮花在綻放,九圈過後,身邊的清風驟止,劍尖直抵人潮。
“九蓮歌——”,伴随此句落下眼前的魔兵瞬間倒了一地,紛紛吐血暈了過去。
還有幾個雖動彈不得但尚存一絲神智,它們指着她說不出半句話,滿臉詫異。
裙擺輕揚,白靈抵着地面。
對付它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她的目光好似施舍,冷淡一瞥便收回,天空已經有明亮之趨,司寇翾應該已經找到了吧?
語氣如冰寒雪冷:“回去告訴你們魔尊殿下,要動他,先問問我同不同意,”話鋒一轉,她又接着道:“還有,如若你們再胡作非為、禍亂人間,我不介意陪你們去暗夜之域走一趟。”
魔兵萬分驚詫:“你、你是……青陽神姬!”
畢竟誰人不知竹笙谷苡鸢法力高強、天下第一,劍術無雙、白靈一舞九州盡寒?
“青陽神姬?”
身後傳來細微動靜。
苡鸢回頭,少年傷痕累累,扶着腰唇色發白,好似快要倒下。
他嘴角挂着一抹戲谑的笑:“果然是你。”
骨節分明的右掌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修長的指尖到處是深淺不一的長疤,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為喚醒蓮章、浸染土地而刺指滴血的食指,到現在還是往外流着猩紅的血。
掌心還遍布一道長長的血肉模糊的刀痕,連着滲血的食指,慘不忍睹。
苡鸢隻字不說,手中的白靈劍也因魔氣的消退而鎮定,寒光乍現,又成了裝點青絲的一枚清雅玉簪。
她将簪子别在腰間,徑直朝司寇翾走去。
伸出雪白細膩的一隻手,沒有得到回應,隻迎來對方嘲弄的眼神,司寇翾站在原地微微低頭俯視她,抿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為何要接近我?”
她還是不語,拉過他受傷的手掌輕輕撫摸,凹凸不平的傷口皮肉相融,混着沙石細屑,血肉淋漓,簡直難以入目。
苡鸢的歎氣聲很輕很弱。
卻叫他敏銳地察覺了去。
他把手縮回藏在身後,全然不顧皮開肉綻的疼痛,“我的死活對你而言有這麼重要嗎?”
苡鸢突然擡起頭:“重要。”
她的語氣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
弄得司寇翾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兩人僵持對視着,一仰一俯。不知不覺間,手掌傳來的痛感正漸漸退去。
十指微動,他眨眨眼:“你想利用我做些什麼?”
她也歪過頭,幅度很小:“你怎麼總覺得我對你是别有用心呢?”
“那不然呢?”他稍向後退了一步,“神姬與我雲泥之别,若非是我擁有燼祯族人這一身份,你又豈會高看我一眼?”
苡鸢有些詫異,原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别有圖謀的。
不過也确實,她有所求。
可求的并不是司寇翾所想那樣。
“你想用我去制衡暗夜之域的左丘翼,對或不對?”眼眶忽地湧上幾滴眼淚,在一片猩紅中打轉。
而她的默不作聲在司寇翾眼中相當于默認。
他又接着猜測:“所以你才會提出要助我恢複全部内力。為的就是日後我若成為暗夜之域最為尊貴的魔尊,便可為你所用,做任由你擺布的傀儡。”
為她所用并無錯。
可傀儡尊上是不是有點過于曲解她的本意了?
她的解釋在司寇翾隐約的淚光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為什麼會哭?
知鏡縱觀全局:因為他以為神姬你是真心對他的,卻不想你竟是為了利用他。當然,他也可能是裝的,我說不明白。
“神姬果真好算盤。”他愚弄地扯起半邊嘴角。
既如此,苡鸢隻好順着他的話往下接:“難道你不需要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嗎?”
他的回答不出所料:“需要,我當然需要。”
“有了神姬你的幫助,我便能毫不費力就坐上魔尊之位,放眼全天下,沒人會放棄這買賣。”
“買賣?”苡鸢輕笑出聲。
“難道不是嗎?”
苡鸢揚眉冷色:“我不是你的敵人,沒必要對我惡語相向。我更沒有卑劣到要将你做成傀儡,時時刻刻操縱你,讓你對我俯首稱臣,為我所用的地步。”
“司寇翾,所謂聽從是在輸赢中比較而來的。若要你臣服,也得問你一句是否心甘情願。所以,我們比試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