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使者來的比想象中的更快,謝韶原本以為對方至少會等到年後開春再過來,沒成想就這麼頂着大雪寒風,浩浩蕩蕩的帶着為數不多的精銳士卒來到了平安州的城門之下;對此,嫣閱有些措手不及,畢竟這樣的事兒來的過于突然。
重兵又臨境,眼下将士們還未休整完善,謝韶見狀将杯盞熱酒遞到嫣閱手中,道,“阿閱不如先去看看還未收拾好的将士們,盡量快些,就說是了完這兒的事兒便可歸鄉過年了,到時候封賞是少不了的。”
“至于敵國夏氏族人,我去應付。”謝韶胸有成竹,她差人将夏流公主的屍體帶了出來;夏流公主死得慘烈,謝韶卻并沒有任憑她那樣狼狽的模樣被放入水晶中封存,而是讓風竹等人好好的給公主收拾了一番,打扮得花容月貌,還換上了新朝的衣服。
看着謝韶有條不紊得指揮着先前在後方的将士們再度出發,嫣閱不免擔心,但此刻,他心裡很是清楚的:謝韶是可以獨當一面的,是可以讓他放心的,她從來都不是個依仗任何人,是個可以獨立強大的姑娘。
嫣閱對謝韶的愛慕又多了幾分,心裡不免生出些自卑來,謝韶這樣的美麗,厲害,又得到姐姐和姨母的喜愛,連娘親都覺得謝韶是好的,自己真的還配得上謝韶嗎?
他眼眸流轉幾度傷情,謝韶餘光掃過後有些不解,以為是他擔心士卒們能否平安歸來,便安慰道,“若是夏氏是個疼愛女兒的,必然會讓夏流公主體面的離開,要是不然,則等你來,也是來得及的。”
嫣閱點頭,道,“好,必然不讓韶韶失望。”
話畢二人也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兵分兩路,畢竟這種緊要關頭掉鍊子是絕對不行的;嫣閱知道謝韶的意思,也明白此刻自己作為後勤的重要意義;他利落的吩咐熾穗和江逾青,讓他們趕緊去收拾東西人手。
至于謝韶,嫣閱望着未曾消停的風雪城門,期望快些見面。
風雪中的帳篷實在是簡陋,相當的簡陋;以至于謝韶覺得坐在裡面和坐在外面壓根沒什麼區别,來的人是夏氏一族的國王;這個夏氏一族謝韶并沒有聽說過太多,還是去的路上聽蘇生柏為自己補充的。
夏氏,原先也是新朝的分支藩國,善用的東西和西域差不多,也是寫妖異術法罷了,不過自荀帝娶了李家那位公子,便再也無需忌憚,當真是得到者多住,可這樣的邦國卻不能安分守己,當巒家公子被荀帝強入中宮剝奪權柄後,便異心突起自立為王,想來也是有幾十年的命數了,不過當下,自然是收複失地的最為重要。
蘇生柏喋喋不休的聲音被風雪吞沒,馬匹鬃毛上凝結的冰霜如同江畔雪凇,很是好看;謝韶輕輕為馬兒拂去累贅,蘇生柏小心翼翼遞過來個小包裹;謝韶心領神會,原來還是要堤防些的。
藩國也是新朝的一部分;夏氏一族的人體格并不大,明明是個四五十歲正當壯年的男子,卻比謝韶瘦弱的身軀還要小上一圈,他帶着高高的帽子披着獸皮衣物,身上散發的臭味像是發黴的臭雞蛋在臭氣熏天的茅廁中發酵過般難聞。
謝韶覺得自己應該有點禮貌,但覺得自己不能虧待自己,再者,自己好歹也算是個上位者,要是這點氣度都沒有的話…謝韶沒忍住,直接吐在了地上,而後嗓子中還不停地冒着酸水,她吐得淚眼婆娑被蘇生柏護在懷中。
隻見夏氏并不氣惱,為首都的國王帶着幾個背着厚重武器得侍衛盡是淡然笑到,而後将桌上凍成冰水的酒壺子遞給謝韶。
謝韶接過先是行禮、而後一飲而盡,忽覺腹中得鬧騰勁兒消停了半刻,安穩許多,她擡頭看向夏氏遞過來的卷宗,輕蔑笑道,“每年八千兩黃金、公主三位、上等寶馬九千匹,十年輪換小質子,你們這是來的路上被風吹傻了麼?”
這樣苛刻的條件,任憑是誰都會覺得荒謬,可笑,無趣無恥,區區人數不過萬人小國便可如此嚣張,當真是拿我們新朝沒得人了?
坐在桌子對面的夏氏族老嘿嘿笑道,“來客不是主子,主子不是來客,再者我女兒在新朝成了具屍體,要知道我女兒可是好好的過去的,要是新朝作為傳到其餘人的耳朵裡,相比也是不好聽的呀,不如請謝小姐再琢磨琢磨?”
夏氏族來的人笑成團;全然沒把謝韶這女子放在眼中。
原本謝韶是想把夏流公主軀體返還,好讓客死他鄉的孤魂野鬼也是魂歸故裡,不至于在外面想家落寞,可這些人不光沒有把女兒公主的死看在眼中,甚至還作為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