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垂着頭,瞪大眼,嗓音沙啞呢喃道:“無……影。”
雖然氣若遊絲,但桑妄依舊能感受到那股隻有臨終之人才會爆發出的複雜感情。
桑妄輕輕搖頭,擡眼看向靠山壁癱坐的獨眼女。
獨眼女從昏沉中蘇醒,艱難睜開眼,看到眼前場景時面部肌肉抽動了一瞬。她沒有反抗,不發一言地掀開自己的眼罩,紅光滲出,一隻通體紅中帶白的小蛇從眼眶爬出,探出上半身,朝着桑妄嘶嘶吐信。
一股強大的力量撲面而來,桑妄整個人僵直,完全動不了的同時身子在不自覺的發顫。
宛如是身體深處的靈魂受到了審判。
不管桑妄如何用力,自己的身體依舊動不了一點。
完了……
那瘋女人追上來她就完了。
半刻鐘前,白發女氣勢洶洶地朝桑妄飛來。
桑妄二話不說,再次點燃高階傳送符。
距離越遠,尋蹤的時間相對更長。
根據剛剛那幾次的經驗,桑妄估摸着,那點時間剛好夠桑妄制作一個天羅地網陣法。
利用原主儲物袋裡的上等材料繪制出的天羅地網陣,桑妄估計能困住那人須臾,而後桑妄在連用多張傳送符,在對方一次一次使用尋蹤符的間隙,回到石林,把那劃傷她臉的弓箭手殺了。
桑妄得到靈力波動反饋,那白發女果真落入了天羅地網。
桑妄有些小得意,怎麼感覺那三人比自己想象中的少些理智呢?
不就把輔助的腿搞廢了嗎?怎麼情緒如此激動。
難道那人是團寵?
嗯……有可能。
桑妄回到石林,根據自己的計算,桑妄準确出現在剛才三人躲藏的石壁之後。
可能是因為有傷者,又或是她們就是單純的輕敵,剩下的那兩人竟然沒轉移位置,這才被桑妄鑽簍子。
隻是眼前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桑妄在識海中詢問:“殺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靈嗎?”
【是的,是不是很強?】
“強到控得我快死了……”
【沒事,來世我可能還會來找你的,然後如實告知你前世是怎麼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桑妄被怼得啞口無言。其實桑妄感受得到,這器靈對她似乎又愛又恨,隻會在言語上用看似是開玩笑的口吻發洩自己的惡意。
如果當下眼睜睜看着她死也是她惡意中的一環的話,那這個靈就很壞了。
桑妄在心底歎息,反正自己也不算個好人,權當死得其所。
然而,下一秒,獨眼女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她的雙手用力捂住左眼,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神情。
禁制解除随即,桑妄閃身至女子的身邊。湊近一來,獨眼女子的那隻眼眶裡的小蛇已經爆裂,鮮血順着她的手臂流了一地。
紅蛇是寄生靈,若它在宿主體内紮根越深,蒲霓獲得的附贈能力越強。壞處就是,紮根越深,兩者若有一方死亡,另一個也活不長。
方才,蒲霓用蛇眼看到了桑妄背負的因果。
若把普通人的因果緒絮團的大小比作南瓜,那桑妄就是太陽。
頃刻間,蒲霓看到了桑妄的所有前世,今生,以及未來。很快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太陽,就是影響這個世界走向的關鍵人物。
無端的敬仰感充斥蒲霓全身心。
蒲霓好想跟桑妄聊聊,但是偷看太陽帶來的無盡的業力瞬間反噬紅蛇,現世報,且是立即生效。
作為宿主的蒲霓,其體内組織也随之開始軟化成血水。奄奄一息的她利用最後的毅力,握住桑妄的手腕,顫巍巍地說道:“桑妄,無論你将來會有多麼絕望,都要拼盡全力活下去,心要……狠……”
聽及此,桑妄想到了很多往事,不由得鼻頭發酸,卡在嘴中的“為什麼”還未說出口,面前女子閉上雙眼,頭部失去支撐垂下。
一團血水從女子□□汩汩流出,與先前的血水彙成了一條血河……
桑妄回過神,抽出自己的手腕,慌忙起身環視周圍一圈,目光又落回那女子身上。
萬裡之外,白發女以暴力手段破壞天羅地網陣。
貼身的血石突然異動。她掀起衣服一看,暗道糟糕。
千裡之外的血石竟也滅了。
白發女當機立斷,掐住一張高階傳送符,身影瞬間從原地消散。
桑妄察覺到靈力波動,同樣雙指掐符,在白發女出現的前一刻消失不見。
白發女看着眼前的慘狀,倒吸一口冷氣。
愧疚與悔恨充斥着她的心頭。
她将兩名隊友的遺體收入儲物袋,而後又與桑妄展開了一場你追我趕的追逐戰。
僅僅殺了一個弓箭手就廢了條左手,而眼前這人的修為還整整高出一階。
桑妄真的害怕了。
此刻,能救桑妄的唯有魔宗的支援。
桑妄懊悔不已,當初真不該試探那行人的财力,如今自己手裡隻剩下三張短程傳送符。
這些傳送符都是前些天用馬腿煉制而成的。
已知魔域在東北方向,而自己身處西南,桑妄拼了命往東北逃竄。
離魔域越近,遇到魔宗之人的概率就越大。
雖然有可能碰到原主的熟人,從而被懷疑身份。但與其坐以待斃,桑妄還是決定賭一把。
仔細想來,不過九死一生罷了。
桑妄每使用一張傳送符,便禦劍飛行一段距離,在白發女追到之前,再用傳送符逃離。如此反複,三張符很快就用完了。
可距離魔宗,至少還有一半的路程。
桑妄放棄徒勞的逃竄,決定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