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妄很早之前就經常吐槽。煉器師制作的寶衣往往隻着重上半身的防禦,而下半身總是單薄。
一條同功能的寶褲往往是寶衣價格的兩倍至三倍。
煙雲裳跟桑妄說過,這好像叫作一種營銷方式:産品差異化定價與組合營銷。
那獨眼女看着不像戰力,所以隻可能是輔助。輔助可大可小,但因其可能武力不那麼高,所以桑妄将準頭了對準了她。
一打多,最重要的是不失誤。
桑妄這箭沒失誤。
發明那個營銷方式的人真的忒壞,但現在,桑妄還有些感謝那個壞壞的人族。
不遠處的石壁之後。
“滅了……”
得知隊友死訊的瞬間,白發女子仿佛蒼老了十歲。她僵立原地,欲哭無淚,麻木與仇恨在胸腔裡翻湧。此刻,她腦海中隻剩一個念頭——殺了對面的那人。
千裡不敢相信自己聯想到的那個答案,于是再次詢問:“什麼?”
一支爆裂箭矢從千裡身後穿過,插入岩壁中的下一瞬,焰火四濺 ,在雨水的潑灑下,很快熄滅汽化,石頭被炸得碎塊橫飛。
這麼無意義的攻擊,仿佛是在挑釁。
“老大,天太黑了,還下着雨,那兒是密林,我找不到她的位置。”千裡扭頭望向自己的老大,“要不撤了,去禾葉那兒?”
閃電劃亮天際一瞬,千裡看清了白發女的臉色蒼白,瞳孔放大,在看向她的那刻眼神變得空洞而淩厲。驚雷在頭頂乍響,白發女與千裡無聲對視,沒有立即回答千裡的問題,而是轉身,在蒲霓頭頂施了個避雨決,回道:“不急……”
“現在蒲霓的傷口還在出血,不适合長距離傳送。等我一會兒,幫我看好蒲霓,我去捉住那人,逼問出她同夥的藏身處,再一起回去。”
“可是……”禾葉有些不放心。
那人的修為雖然隻有築基初期,但她殺死的可是老派仙門的一宗之主啊!
想到自家老大和那宗主同等修為,千裡稍稍放下心,沒将擔憂說出口。
修為上的極緻碾壓,就算對面那人有點本事,最多也就貓抓老鼠的過程不順暢一些。
一直在打坐運氣的蒲霓出聲,“東北方,五十丈外。”
白發女接到輔助的提示,給了欲言又止的千裡一個安撫眼神,而後禦劍升空,飛速前進。
千裡看向蒲霓,蒲霓扯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閉上了雙眼,繼續運氣壓制血脈流速。
千裡不好打擾蒲霓,隻得幫其戒備。
噼裡啪啦的雨聲,濕透黏身的冷衣服,旁邊還有負傷修整的隊友,仿佛世界又重歸祥和與安甯。
千裡聽着雨聲,漸漸思緒飄飛。
其實不怕修為碾壓的人也有,但千裡隻知道一個,那人在暗花榜上排第六,世人都稱其無影。
等等!不會那麼巧吧?
千裡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吓了一跳。
應該不會。
那人的刀上有追蹤标記,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早就有人來支援了。
等等……如果是那個人但是不用那把刀呢?
那更沒事了。
不用那把刀的無影就是個打雜的,根本排不上号。
不管千裡如何努力理清邏輯,她心裡中的不安依舊揮之不去。
沒事的,沒事的。
出來混總歸要還的,但肯定不是現在。
今天隻是突發情況太多了。
對,就是這樣。
一陣靈力波動從千裡身後傳來,千裡瞬間警覺,迅速起身。待看清來人并非自家老大時,心中一緊,腳尖輕點,疾躍而去,手中長劍順勢橫掃。
桑妄反應極快,見勢不妙,立即下腰躲避,與那鋒利的劍刃擦肩而過 。
千裡再次舉劍劈來,桑妄橫刀格擋,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桑妄被推得連連後退。
可惡……還是低估了修為上的差距。
桑妄找準時機,側身洩力,轉身繞到千裡背後,橫刀劈砍。不料千裡反應更快,腳尖用力,向後越去的同時腳尖一轉,側身用劍砍在桑妄胸廓的後外側上方,不料劍卻卡住。
人體内的肩胛骨,有一定幾率卡住對方刺來的劍。
桑妄想接此拼一把,特意沒躲,用力夾住肩膀。
千裡的劍一時拔不出來,反而因為用力的拽動将桑妄帶到了自己面前。
桑妄瞧準時機再次用焚殺劈砍千裡。
千裡再次側身,那刀鋒劃破了她的外衣。
好在沒受什麼重傷,隻是劃了道微不足的口子。
桑妄閉住呼吸,在衣物的遮蓋下,她也不确定到底有沒有傷到對方。
下一瞬,千裡忽得失去所有力氣與反抗的手段。
刹那間,一種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啃咬内髒的痛覺襲來,不斷的刺激着千裡的感官,使得千裡大腦一片空白,就如同受到了麻痹,連本能反應都喪失了。
她如同一個深陷痛苦泥淖中的人,不斷下沉,再下沉。
那種異樣感很快攀升至喉頭,千裡用力用雙手捂住脖頸,可那股癢意讓人難以忍受,千裡用指甲抓繞其自己的脖子。
很快,她的脖頸被抓出道道血痕。
“我……”餘光中,一條黑蛇攀上手臂,千裡擡手,低頭看去,那哪是什麼黑蛇,分明是一條不斷蔓延的特殊黑色符文。
千裡不可置信……
無影所用的刀名叫焚殺,當其刺開一個口子時,詛咒也會從那個部位開始蔓延至全身。首先,它會從内髒開始蔓延黑色的紋路,爬滿内髒,直到最後它會爬到人體表面的皮膚之上,直至爬滿全身。
不管你的修為有多高,你都抵抗不了這種詛咒,幾乎都在刹那間人就會倒地不起。
焚殺之下,人人平等。
桑妄緩緩将體内的仙劍拔出,鮮血汩汩流出浸染了桑妄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