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突然傳來李無為的聲音,“大道洞玄,穢炁分散——破!”
萬千金色的符光自李無為袖中飛出,“溫朝玄”隻要碰到那金符就會被灼傷,他抽身退避,哪料這符咒如影随形緊追着不放,并且生生不息愈演愈烈,直到他寸步難行完全被困入金符鑄造的囚籠。
李無為立刻飛近,伸手貼在符咒上細細感受,“我找了你這麼久,沒想到竟真是我疏忽大意了,陰差陽錯錯過這麼多年……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李無為按在金符上的手緩緩擡起,随着他的動作,一個溫朝玄模樣的靈體被他從中緩慢拉扯出來,靈體閉着雙目,渾身赤裸,在那胸膛心口燃燒着一團黑火。
老人滄桑而又明亮的眼睛倒映出黑火的模樣,那分明是顆心髒,黑色的魔氣還未完全将其入侵,似一隻懸而未決的巨掌将鮮活赤紅的心髒攫取在掌中,隻需輕輕一捏,就能夠将這顆赤誠的心毀于一旦。
李無為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住那團黑火,但他沒注意到與此同時沉睡的靈體也睜開了雙眼,李無為眼前一花,靈體快速沉入金符之間,再接着所有的符咒頃刻間爆開,将他炸飛出去。
“李掌門!”紫雲宗宗主轉身去撈他,可下一秒她自己也被一道魔氣打中後心,魔氣在經脈裡亂竄,她努力平複了一會兒,終究是哇地吐出一口血。
“溫朝玄”複又将視線轉向邱衍,邱衍知道此夜必定不死不休難以收手,他不畏懼戰鬥,他隻是不想和自己人兩敗俱傷。邱衍挽了個劍花,面朝“溫朝玄”做好了應敵的準備,卻突然聽見一道聲音說:“溫朝玄,你若想要你徒弟的性命,現在就給我停下手!——”
邱衍一愣,循着聲音望去,卻看見雪無塵手裡抓着林浪遙,長劍架在他脖頸上,一時覺得場面真是荒謬,怎麼林浪遙才用完這招,雪無塵又來。
“溫朝玄”面無表情地他們,無動于衷。
邱衍頭疼地說:“沒用的,你看不出他現在根本是入了魔嗎,你拿人質要挾他全是白費功夫……”
雪無塵冷冷一笑,“是麼?我卻覺得未必,誰知他是演還是真,不如拿他的這個徒弟試一試,就算是入了魔,說不定看見疼愛的徒兒受難,也就清醒過來了。”
林浪遙先前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被眼疾手快的雪無塵一把挾持住,對方分神期的修為,若是隔得遠一些打不過也能跑,但這麼近的距離反倒讓林浪遙沒辦法施展身手。
林浪遙說:“有本事就直接殺了我,拿我來威脅他,你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的。”
雪無塵說:“你還真是情深意重。”
“還有更情深意重的呢,”林浪遙說,“你想看嗎?”
雪無塵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接着就看見林浪遙突然主動往他的劍刃上撞,雪無塵心裡一驚,知道這樣撞劍肯定死不了人的,但還是用力将林浪遙往回抓,心裡騰地升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怒。沒想到這人竟然願意為了他的師父做到這種程度,這樣的感情雪無塵理解不了,也從未體會過。
他用劍柄在林浪遙太陽穴重重敲了一下,臉色冰冷地說:“你給我老實一點,想要殉情,還早了一些。”
林浪遙被劍柄敲得悶哼了一聲,眼前發黑,耳邊嗡鳴作響。
兩人都沒注意到,遠處的“溫朝玄”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在林浪遙被打的時候,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絲抽痛,而本能讓他想要消除一切能帶來疼痛的威脅。
“小心——”邱衍大喊道。
雪無塵察覺到危險靠近,猝然回頭,眼前一花被當胸拍了一掌橫摔出去。
他艱難地支起身,面前忽然覆蓋下一片陰影,像死亡籠罩住了他。
雪無塵嘴角挂着血絲擡起頭,漂亮的雙眼凝着瘋狂的仇恨,“若是要殺我隻管動手,殺得利落些,讓我的死訊傳回太白宗報信,到時候我倒要看看,那個老東西究竟願不願意出來。”
“溫朝玄”漠然地看着他,對他的言語沒有絲毫反應,隻是像是看着一個将死之物那樣地看着他,然後緩緩擡起了手。
無盡的魔氣自他掌中飛出,貪婪掠奪地将雪無塵吞噬,雪無塵猶如堕入了寒潭,全身的靈力似熱度一般開始快速地崩潰逸散。
就在他要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刻,模模糊糊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師父”,再接着黑暗如潮水退去,他瀕死地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師父!”林浪遙死死抱住男人的手,不讓他繼續施為。
他不想溫朝玄殺人,倒不是因為他在乎雪無塵的死活,而是因為他知道溫朝玄,了解溫朝玄,倘若溫朝玄清醒過來知道自己竟然殺了人,一定會後悔的。
男人冷漠地看着他,用力一甩手,林浪遙就被他甩飛出去翻倒在地,“溫朝玄”一頓,本可以繼續出手攻擊的,但卻轉頭對着雪無塵隔空拍出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