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嗓音幽幽響起,“慢着,誰讓你坐了?”是燕雲楊。
他站在楚承年身邊,漂亮的臉仰起,像隻炫耀羽毛的孔雀。
楚承年不說話,視線卻久久停留在陸子楓身上,他這段時間都不怎麼着家,更沒怎麼見過這男人了。
他确實憔悴了很多,本來就瘦的身材更消瘦了。
楚承年下意識皺了皺眉,心尖劃過一絲不太明顯的酸澀。
陸子楓不想理他,反正這小替身就是想找茬呗。他現在有楚承年當靠山,就打算找他算賬了。
“可是我累了,不讓我坐椅子上,那我就隻好找别的地方坐了。”
燕雲楊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馬場,陸子楓一屁股坐他腿上的事兒,頓時臉色難看。
他吃了癟,轉過頭找楚承年給他撐腰。
“承年,我剛剛來找哥哥的時候,碰見了你那個未婚夫,發現他鬼鬼祟祟地在找什麼,我去制止他,他還打了我。”
陸子楓眼睜睜看着他個小綠茶和楚承年面前告狀,雖然他這個被告狀的人,是楚承年名義上的未婚夫,按理來說他倆更親近,楚承年應該維護他才對。
但他可沒忘記楚承年不是正常人,而且也不喜歡他。之前在馬場裡,燕雲楊逼他騎馬,楚承年明知他可能會死,眼也不眨就應了。
就像他那時說的,誰讓燕雲楊是燕雲雀的弟弟,他想讓他死,那他也隻能受着。
上次在馬場是他運氣好,那這次呢?
這回燕雲楊這麼慘,哭唧唧地來尋個公道,楚承年還不得心疼得親手把他一身皮給扒了,送給燕雲楊玩?
他頭皮一緊,連忙道:“我可沒打他啊,是梁褚踹的他。”
楚承年看了他一眼,目光幽幽。
“為什麼要來這家醫院,是打算來見誰?”語氣刻薄得像是來抓奸。
陸子楓被他忽然變化的話題整得腦袋都要燒焦了,什麼來醫院見誰,來醫院當然是看醫生的啊!
他手足無措,閉緊嘴沉默的樣子,在楚承年看來就是默認了。
楚承年猛地一擡手,把手邊的一疊文件撒在地上,紙張嘩啦啦撒了一地。
“不惜裝病也要來醫院,謝修半就這麼讓你念念不忘。”
語氣冷得像冰,身上萦繞着暴躁的氣息,連一旁緊挨着他的燕雲楊都慘白着臉,不敢靠近他了。
“謝醫生在這家醫院裡?”陸子楓面露驚訝,好像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一樣。
楚承年冷笑,“裝得還挺像。”
“我要是知道謝醫生在,肯定不會答應來這家醫院的,上次在慈善晚宴上我好像不小心得罪他了,他對我都沒一個好臉色。”
“要是他知道我來醫院看病,找人給我穿小鞋怎麼辦?”
陸子楓皺着眉碎碎念,一臉憂心忡忡。
心裡默默和謝醫生道歉。
“不信你問問五厘米,是他帶我來的。”
雖然他才剛剛和梁褚決裂,陸子楓覺得梁褚不太可能幫他,但就這件事他們目前還是同一條船上的。
他不指望梁褚幫他徹底打消楚承年的疑心,但至少說一句“他确實不知道謝醫生也在這家醫院裡”總可以吧?
梁褚被叫進去,一進門就看到陸子楓背對着楚承年,偷偷對他做口型。
他在外面已經聽得差不多了,也猜到陸子楓一定會向他求助。
他現在這位雇主的未婚夫,背着他的雇主,無聲地說:幫幫我。
那雙紅豔的唇微微一開一合,偶爾露出一點雪白的牙,一閃而逝,引得人想要仔細探究其深處。
梁褚緩緩往病房裡頭楚承年的方向走去,眼睛目不斜視,好像一點都沒注意到那雙像是引誘一樣的紅唇。
陸子楓有點急了,在和他擦肩而過時,悄悄拉住了他的袖子。
又怕被楚承年發現他的小動作,僅僅一瞬間就立刻放開手了。
但他還不死心,偏過頭小聲叫了一聲梁褚的名字。陸子楓覺得他這是威脅,他知道梁褚的身份,如果梁褚不幫他,那他就可能會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訴楚承年。
但對于另一個當事人來說,卻并非如此。
一瞬間時間仿佛放緩了無數倍,梁褚感覺到什麼東西在自己的手背上擦過,觸感細膩柔軟,大約是男人的指尖,男人大約是怕被他的未婚夫發現了,很快就又放開。
戰戰兢兢的,明明很害怕被發現,卻又管不住騷動的心。
與他擦肩的那一秒,梁褚聽到男人叫了他的名字,微弱到一陣風就能吹散、卻帶着甜甜果香的氣息,飄到鼻端,那股甜蔓延到口腔裡,比他嘴裡那塊糖還要膩。
梁褚的腳步微不可察地停了那麼一瞬,很快就恢複正常。
聽到楚承年問他,他笑了笑,“确實是這樣的,這家醫院裡确實有您的未婚夫想見的人。”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陸子楓感覺到楚承年殺人般地目光嗖嗖地紮到他身上,心頭拔涼拔涼的。
他就知道當時就應該給梁褚那個混蛋下耗子藥的!
讓他老是那麼多嘴,澇死算求!
“楚哥,你覺得嫂子特意來一趟,是想來見誰?”
楚承年眼睛都快噴出火了,他能不知道是誰?
當然是這老男人朝思暮想的謝醫生。
三番五次和他說要來醫院,就那麼惦記着謝修半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他都快被氣笑了。
陸子楓看他都快氣炸了,怕他當場發飙,不僅要扒了他的皮給燕雲楊,怕是死了都要把屍體挖出來鞭屍。
“承年,你别聽他胡說八道。”他絞盡腦汁,發現好像沒啥好借口。
這時梁褚适時地開口,“楚哥,嫂子來這裡當然是想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