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楓回到病房裡後,梁褚并沒有離開。
“拿到照片了嗎?”陸子楓問他。
梁褚搖了搖頭,“還差一點,關鍵時刻你的謝醫生來了。他好像已經注意到我了,你得想辦法引走他。”
陸子楓無語道:“哪有那麼容易,其他人還好說,謝醫生又不是傻子。”
“你不是最擅長這種事嗎?随便哄他兩句,他肯定就巴巴地過來了。”
“謝醫生是人,又不是狗。”他沖梁褚翻了個白眼。
“他不是,難道我就是嗎?你要我幫你查資料,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梁褚咬着糖嘲諷道,“在你面前,人都得變成狗。”
他單手拉過來一把椅子,把椅子反過來坐,兩腿岔開,手臂搭在椅背上。
拿起桌上一個蘋果啃起來。
陸子楓也想吃,但他又不想削皮,拿起來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又放下了。
梁褚受不了他,掏出小刀給他削了皮再遞給他,“這下滿意了?”
陸子楓看了看自己幹幹淨淨的手,再看看滿是汁水的去皮蘋果,“太大了,肯定會弄髒我的手,還是算了。”
梁褚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蘋果拿回來,用他慣于殺人的手,熟練地把蘋果切成小塊,“需要我喂你嗎,或者幹脆我先嚼碎了再喂給你。”
“不用,謝謝。那樣太惡心了。”
陸子楓滿意地吃了兩口,蘋果又脆又甜,汁水充沛,很好吃。
“看來你也沒有那麼沒用。”
梁褚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評價,要是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和曾經的雇主聽到他這句話,怕是能從地獄裡爬出來笑他。
要是别人敢這麼說他,他當場就能給他脖子右擰,死得無聲無息。
梁褚看了床上那個男人一眼,眯着眼輕輕地笑,柔軟的發絲在陽光下閃着柔和的光澤。
“真會使喚我。”
歎了口氣,把椅子拉到床邊看外面的風景,嘴裡的糖果咬得嘎嘣響。
認識這個男人,真是他這輩子造的最大的孽。
他面無表情地這麼想着,輕緩的風吹起他的額發,也把那個男人的聲音吹進耳朵裡,嘴裡甜膩膩的味道蔓延到舌尖。
“梁褚,你潛伏到承年身邊,應該不是單純想選他當雇主吧,你在懷疑他?”
“你有調查出什麼嗎?”
梁褚看着外面的風景,頭也不回,“你隻付了我幫你調查紋身的報酬,可沒付換取信息這部分的報酬。”
陸子楓見套不出話,隻好換個話題。
“你能做到這種地步,不單單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陸子楓想着,他是不甘心被楚承年搶走遺産嗎?那筆遺産能讓楚承年都惦記,金額肯定不少。
如果能拿到的話,梁褚也就沒必要做這種死裡逃生的活兒了。
又或者真的隻是想報恩?不可能吧,梁褚這種殺人如麻的傭兵,眼裡隻認錢不認人。
他說得很委婉,但梁褚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想法。
梁褚猛地回頭,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啦的刺耳聲。
“你懷疑我?”
黑黝黝的目光緊緊盯着陸子楓的眼睛。
陸子楓再次在他眼裡看到了硝煙和旺盛的火光,剛想往嘴裡塞蘋果塊的動作僵住了。
他放下蘋果,幹巴巴地解釋道:“沒有,就是聽說楚臨司的遺産繼承人最初是你,那麼大一筆錢任誰都會心動吧。不過我不是說你很在乎那些錢……”
梁褚瞪着他的眼神越來越亮,陸子楓的神經立刻繃得緊緊的,緊張到話都颠三倒四。
“你覺得我埋伏在楚承年身邊當卧底,是為了那些遺産?”他幾步走到床邊,氣勢洶洶。
“不,你在懷疑我為了遺産,謀殺了楚臨司。”
陸子楓被他戳中了心思,一時心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沒有這麼說。”
他垂下眼睛,梁褚看到他顫抖的睫毛和抿緊的唇,唇上沾着一點水珠。
彎下腰貼近,一股清淡的果香從他唇上襲來。
紅潤的唇變得像成熟的果子一樣可口,讓梁褚想要惡狠狠地咬下去。
把這張隻會說出他不喜歡的話語的嘴。
咬得糜爛,嚼碎了,吞到肚子裡。
“你不信我。”壓抑的聲音在陸子楓耳邊響起。
爾後就是遠去的腳步聲和門被打開的聲音,他詫異地睜開眼,看到梁褚走到門口拉開門。
“你去哪,馬上就到計劃的時間了。”
“你不信我,我為什麼還要聽你的話?”梁褚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并沒有離開,而是靠在門口,免得有不長眼的人闖進去。同時也拒絕了陸子楓的聲音。
陸子楓看着他黑壓壓的背影,總感覺他好像在生氣。
或許梁褚想要查明真相,真的隻是想回報楚臨司對他的恩情?
*
陸子楓被帶去了另一間高級病房,隔壁就是燕雲雀。
他看着病房裡楚承年熟悉的黑臉和燕雲楊得意的眼神,默默感歎世界真小。
他今天在這家醫院裡都碰見多少熟人了?
陸子楓在好幾雙目光的注視下,找了把椅子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