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臂上搭着整齊疊起來的深色外套,裡頭穿着同色的馬甲和襯衫,彎腰撿起沙發上遺落的手機時,前襟上挂着的金鍊亮晶晶的。
陸子楓的眼睛不可自拔地被眼前的亮晶晶吸引了,搖搖晃晃的金鍊子讓他手癢。
“吵到你了?我不是很喜歡用手機,所以不常看消息。”
“這隻手機也是最近才讓助理給我配的,以前有工作都是助理接收消息安排。”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比較古闆,像上世紀的英國紳士,陸子楓甚至覺得,他的愛好之一可能就是冬天坐在暖融融的壁爐前看紙質書籍。
但陸子楓突然想到,他第一次給謝修半發消息時。
謝醫生秒回。
明明是個不愛用手機的人,卻能秒回他的消息。
他是特殊的嗎?陸子楓忽然意識到這一點。
可能隻是那會兒謝醫生剛好在看手機吧。
不然他連燕雲雀那麼多催命電話都接不到一個,怎麼可能會特意關注他的消息。
謝修半又不可能為了他特意守着手機。
陸子楓覺得這很合理,就是腦子裡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腦子也好像發燒了一樣。
真是奇怪啊。
他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融化了,謝修半俊美的臉被模糊的霧籠罩着,深色的西裝溶解在臂膀和高挑的身軀上。
唯一能看到就隻有那條在眼前搖搖晃晃、閃閃發光的金鍊子。
謝修半和他道别,準備走了。
陸子楓卻忽然抓住他的袖子,讓他彎下腰。
然後一口咬上金燦燦的鍊子。
紅潤的唇張開,雪白的牙齒間咬着金鍊。紅色和金色是極其相配的,在别處搭配會顯得端莊,但在此刻,在他身上,卻顯得有些輕浮的迤逦。
金鍊原本搭在謝醫生的左胸前,恰好在心髒上的位置。
鍊子被濕潤的唇瓣輕輕拉扯着,就好像咬住的不是金鍊,而是他的心髒。
謝修半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啞,這點細微的變化并不容易被察覺到。
他伸手捧着陸子楓發燙的臉頰,拇指壓在他的齒關上,“你不想我離開嗎?”
牙齒上異物的觸感讓陸子楓找回了那麼一些些理智,但忘了松開嘴,導緻說出的話帶着含糊和濕潤。
“沒…沒有。”
“你要回去參加燕雲雀的宴會嗎?”
“這麼晚了,路上注意安全。剛剛我問你要不要留下來,也是因為太晚了有點擔心。絕對沒有其他意思,你别誤會。”
哼哼唧唧的,簡直就像是在鬧别扭一樣的撒嬌,但這絕不是陸子楓的本意。
他就是單純地關心一下,不過心裡已經确定了。
畢竟謝修半本來就是要去參加宴會的,半路上被他拉走了。
現在宴會的主人馬上就要出場,謝修半去見他也是很正常的。
謝醫生本來就是要去見燕雲雀的。
陸子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松開嘴,舌尖推開含在嘴裡的金鍊,看到上面有些濕濕的,連忙用紙巾擦了擦。
“我飯後都有刷牙的。”
他怕謝修半潔癖犯了,生氣攆他出去流落街頭。
索性他是謝修半,不是楚承年,不會動不動都生氣發火。
謝修半換了副手套,剛剛那副已經濕了,不能再戴了。
“我不是要去參加宴會,那裡有助理應付,我已經露過面,不必再去了。”
“出門是因為醫院有個臨時安排的手術,比較緊急。”
所以并不是為了去見無關緊要的哪個人。
他平淡地說着,微微低下頭,手掌仔細地撫了撫剛剛被陸子楓抓皺的袖子,動作慢條斯理。
夜色有點深了,謝修半的西裝外套外面,又套了一件偏長的淺色大衣,是非常老派的打扮。
但穿在他身上不顯得老氣,反而有一種儒雅古典的氣質,顯得很高冷矜貴。
陸子楓隻看着他的背影,就感覺莫名的很帥,謝醫生真是很有氛圍感的那種美男子。
這不比楚承年帥一百倍?也怪不得燕雲雀會喜歡他了。
即将踏出門的時候,陸子楓聽到他說:“等我回來。”
但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定了。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走。
陸子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在等自己開口,“謝醫生,我等你回來哦。”
然後就看到謝修半真的走了。
有時候陸子楓真的覺得,謝修半似乎可以洞察到他的想法,他還沒開口,謝修半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他别扭不想說的時候,謝修半也不會強迫他,而是像個老師或者父親那樣,一點點引誘、教導他開口。
這就是年長者的魅力嗎?
謝修半好像真的很忙,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早上助理給他送了早飯過來。
“要進來喝杯水嗎?”陸子楓禮貌了一下。
助理看着裡面幹淨的地闆,連連搖頭,“弄髒了地闆謝總會生氣的!”表情誇張得好像謝修半是什麼兇神惡煞的惡鬼一樣。
陸子楓覺得他也太誇張了,他就沒見謝修半生氣過,“沒事,我都踩過了。”
“祝先生,你和我們不一樣。”助理堅持不肯進來,把早飯交給他就走了。
陸子楓沒搞懂他的話。
附近有個小公園,他吃完早飯就出去溜達了。
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孩忽然從草叢裡鑽出來,髒兮兮的小爪子抱住他的腰。
大喊一聲“媽!”
陸子楓被這聲震耳欲聾的媽給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