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弗生不是不會同一個人睡第二回,畢竟碰到滿意的,也會想留下個聯系方式,以防哪日實在尋不到合适的,方便吃吃回頭草。
隻是有個很重要的前提是,“回頭草”一定得頭腦清醒,不犯糊塗,别搞得最後黏黏糊糊,糾纏不清。
宋施維顯然不是根特别清醒的回頭草,閻弗生隐隐有些察覺,但卻并未放在心上。
他此時滿心滿眼的,都是那個皮褲紅衣,發絲淩亂,與Alpha一起走進酒店的背影。
以至眼下不論誰在他的床上婉轉求饒,他都熟視無睹,充耳不聞,隻不管不顧地發洩着心裡那點許久不曾有過的,被刻意欺騙,被拒于千裡之外的不痛快。
在宋施維第三次昏過去後,閻弗生眉頭一皺,終于松開了他脖子上的皮帶,随手扔到了旁邊。
而後從額前向後攏了一把汗濕的發絲,興味索然地翻身下床,朝浴室走去。
夜色已經濃沉,間或幾盞落地燈與壁燈交纏,在偌大的别墅内顯得幽微而暧昧。
咚咚的腳步聲走過,那光芒打在幾滴掉落的汗珠上,竟難得折射出幾縷斑駁虹光。
嘩嘩的流水聲響起又消匿,身披浴袍的人赤腳走到吧台前,水晶酒樽已經快要見底,他拿出一瓶嶄新的酒,悉數倒入其中。
吊燈的暖光映照下,酒液剔透的琥珀色就像那人的眼睛。
斟酒入杯,閻弗生仰頭一飲而盡,随而拎着酒樽走到窗台邊。
象征着這座城市繁華與榮耀的“天海之鐘”高塔,換過最後一回燈光後,K城進入了後半夜。
閻弗生望着夜色深處的流光溢彩,思緒悠遠而深沉。
……
那之後接連有好幾日,敬雲安的身影沒有再出現在十字街。
閻弗生接了GUTEN的項目,在徹底忙起來之前,先把賀奕南那小歌手的構思給看了。
演唱會的燈光舞美等調度,他了解得不多,光從資料上看,隻覺得有種迫不及待的“擁擠”感,像是在追趕着什麼一樣。
想到先前賀奕南說起,小歌手先前出過負面新聞,對演唱會寄予厚望,便也理解了為何而“趕”。
太心急了。
那構思中有不少花樣,甚至有幾個讓閻弗生都感興趣的奇思妙想,隻是因為太心急,所以什麼都往裡塞,什麼都想端上來給人瞧,就顯得本來還有點意思的東西,變得無比繁瑣,甚至成為累贅。
無論做什麼,越是不得勢的時候,越不能心急,否則,即便柳暗花明,也會因為迷了眼而看不清。
閻弗生将修改建議一一記在旁邊,又将幾個流程調換了順序,而後交給Sabrina,發還給對方。
如他所料,對方正日夜期盼着回信,所以沒過多久,他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那邊應該是有個小團隊,各種問題與不理解紛至沓來,閻弗生倒也沒有厭煩,接通電話後一一解答了對方的困惑。
許是擔心不能完全将他的建議與創新設計實踐,Julian還想邀請他去實際場地看看,小心翼翼的語氣中夾着十分的期待。
賀奕南并不常為小情人兒求自己什麼,想來該是挺喜歡這個小歌手的,念及此,閻弗生看了眼後頭的日程安排後,點了頭。
正好那場地也在市中第三區,距離半春路不算遠,閻弗生直接開車去了。
許是Julian給賀奕南打了電話,他到的時候,那孫子也在。
閻弗生雖然挺喜歡聽音樂的,但演唱會去得很少,隻在國外時聽過幾場樂隊。
眼前場地面積不小,現場看遠比圖上更直觀些,他很快就給到場的團隊人員,解釋清楚了先前不理解的困惑與自己的更改緣由。
“演唱會時間是什麼時候?”閻弗生問。
“晚上七點到十點半。”負責人回答。
聞此,閻弗生眉頭微蹙,“夜晚視線受阻,屏幕一定要大,位置很重要,最好多加塊放在中間,照顧到全場的聽衆。舞台兩側多加些燈光,形成縱深感,會好很多。”
說着,他特地瞥了眼Julian,“在設備上不要吝啬,多花點錢,會有回報的。”
後者立馬聽話地點了點頭。
閻弗生轉過頭,将墨鏡從頭上拉下來戴在了臉上,裝作沒有看見他與身後賀奕南的眉來眼去。
“好了,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我先走了。”
“哎,Pherson……”Julian立馬将他叫住,“請你幫這麼大的忙,實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要不,我請你吃頓飯吧……”
“不用了,你付錢我花時間,一碼歸一碼,如果你演唱會效果确實還不錯,”閻弗生看向他身後的人,“讓那孫子給我當兩天狗就行。”
“你大爺的,”賀奕南走上前來,看向Julian,“你在這跟團隊再商量商量,我去送他。”
“哦,好。”
賀奕南追上去的時候,閻弗生已經走到了車邊。
“車又換回來了,打算上哪兒去啊?”
“還能去哪兒。”
說話間,閻弗生上了車,将車窗降下,拿出了手機。
“成,我等會兒過去找你。”
時間已近黃昏,路燈漸次亮起,相冊裡的課表在晚霞中有點空蕩。
閻弗生嘴角微抿了下,擡手按了鎖屏。
車子啟動時,他瞥了眼賀奕南身後的場地,“投資不小啊,咋的,把人肚子搞大了?”
“滾蛋,老子是那種爛人嗎,”賀奕南語氣有些不以為然,“反正閑着也是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