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弗生返回十字街,停在FLAMEi門口時,賀奕南正好出門送走了自己的一個朋友,扭頭瞧見車上下來的人是他後,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這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這麼輛車?”
賀奕南來回打量着眼前的RX,依稀記得好像是幾年前對方開過,後來嫌棄滿足不了他的改裝要求,就換了。
他原以為對方早就處理了,沒想到還留着,且還又給開出來了。
“拉出來遛遛,免得積灰積久了,成了廢鐵。”閻弗生将鑰匙扔給了門童。
“我還以為你早就賣了,”賀奕南不以為然,“咋的,走懷舊風了?這車如今可配不上您的檔次咯,真要懷舊,我那還有輛老爺……”
“不用了。”
說着,二人一起走進FLAMEi,穿過回廊,震耳的樂聲立時傳來。
賀奕南跟在閻弗生的後頭,瞅了眼對方的背影,隻覺他剛才的語氣有點怪怪的,聽着興緻不高的樣子。
然而走出過道後,閻弗生立時拐進了舞池,在人群中間穿梭着,遊蕩着,直至捕捉到今夜的目标,與之在紛亂的燈光之下放肆地熱舞,随着DJ的節奏帶頭呼喊,掀起一波又一波聲浪,将氣氛烘到了今夜的高潮。
見此情形,賀奕南才收起了心裡的顧慮,搖搖頭,轉身朝吧台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
吧台前,已經喝得有七分醉的蘇布,眯着眼瞅向忽然激動起來的人群。
“不知道啊,DJ搞什麼動作了嗎?”旁邊随同前來的宋施維,也茫然地看向站在高處的DJ,但并未發現對方玩什麼新鮮的花樣兒。
“還能發生什麼。”身後的酒保倒是一臉了然。
“啊?”宋施維有些不解。
瞥見賀奕南從旁邊走過來,酒保朝他撇了下嘴。
二人順之轉頭,蘇布皺起眉,沖他揚了下空掉的酒杯,“你幹嗎了?”
“什麼幹嗎,”賀奕南瞅着他越來越迷離的眼神,“你差不多得了,每天都醉醺醺的,送你一趟又哭又吐的,麻煩死人了。”
“怎麼,才喝你兩杯酒就這麼不情願了,白瞎了老子從前對你那麼好。”
說着,蘇布十分做作地抹起了眼淚,“老子如今沒錢沒男人,你們就一個個都欺負我。”
“好好好,您喝您喝,”賀奕南趕緊示意酒保給他把酒添上,“但您喝了這杯,就得答應我件事兒。”
“啥事兒?”蘇布吸着鼻子。
賀奕南思索了下該怎麼說,但左想右想尋不出更好的措辭,隻能直說:“那什麼,閻——”
“那挨千刀的天煞孤星來了是吧!”
賀奕南剛脫口一個字,蘇布就立時坐直了身子,滿臉的怒氣,“好啊,一連幾天來都不見人,老子還以為他再也不敢來了呢!”
說着,蘇布就從凳子上起身,奔着人群就要沖進去。
賀奕南趕忙上前,将人給拉了回來,“嘿,我這話都還沒說完呢,就知道你會這樣我才要給你打預防針,跑什麼跑,給我回來乖乖坐好。”
将人重新按到椅子上,“知道你最近不順,心情不好,但也不能亂作人呢不是。”
“我哪裡作人了!”
賀奕南也要了杯酒,“閻王最近大概是遇上事了,情緒不大對,你就别跟他吵吵了。”
“誰跟他吵吵了?是他不仁不義在先,搶老子的嘴!”蘇布抗議,“你就是個兩面派牆頭草,明明剛才還說向着我,要幫我罵他,他一來你就立馬倒戈,算什麼朋友啊!”
“我還沒向着你啊,下午我可剛為你被他當了出氣筒,”想起來賀奕南就憋屈,眼下他夾在倆人中間就跟個餅幹夾心似的左右不是人,“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就當是我欠你們的。不過我說真的,這兩天還是稍微消停點吧。”
不管發生了什麼,賀奕南眼下都不想去觸閻弗生的黴頭,畢竟自己也還有事求着他呢。
然而蘇布絲毫聽不進去他的話,仍舊喋喋不休,“我說怎麼這群人突然跟磕了藥似的,原來是那魔頭來了……”
聽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拌着嘴,坐在一旁的宋施維雖始終未插話,但臉色卻是變了又變。
簽合同的當天,宋施維就搬到了蘇布那裡,但是自打那日之後,閻弗生沒再去過蘇布那邊,似乎也沒再去過學校,宋施維自然也就一直沒見到對方。
然而他卻沒有一天不期待,和對方再見一面。
宋施維不是不清楚,自己并沒有立場,也不該抱有任何期待,隻是,他忍不住……
所以每回蘇布出門提議要他陪同時,他都答應,甚而後來對方不提,他也上趕着去。今天終于碰來了機會,他的心裡卻七上八下,無比複雜。
望着舞池内熱烈的聲浪與沸騰的人群,宋施維越發明白,自己的心思與期待太不明智,也太危險。人在“江湖”混,得懂規矩,遊戲結束就是結束,及時抽身,否則一定會遍體鱗傷。
宋施維揚起下巴,将杯中酒倒進了嘴裡,邊咽邊不斷在心裡做着自我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