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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高的月考考核标準十分嚴格,又涉及到之後的分班,因此會按照一般大型統考的标準來執行。
學生的考場和座位完全根據上次考試的排名來安排的,一個教室十六人,也就是說,在一班主場考試的是年級的前十六名,也相當于原來一班的前十六。
裴望舒毫無懸念地坐在了第一排第一個的位置。
讓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個距離她右手邊最近的位置上坐着的人——
是甄誠。
順着數下來,那是年級第五的位置。
還未打鈴,考試還未開始,少年一手撐着腦袋,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困倦得很,這個點他通常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微微歪了歪腦袋,大大方方迎上她審視的目光,嘴角微微揚起,那雙黑眸中有着毫無保留的直白和坦蕩。
其他考生同樣意外,但看甄誠一副懶散不正經的樣子,那種驚訝和疑惑最終又演變成了對他走後門的妄以揣測。
王琅上次月考排在第八,剛好跟甄誠同列,坐在他的後面,以他的角度看過去,能很清楚地看到第一列和第二列的兩人之間的小動作。
裴望舒也隻是在一開始感到意外,之後便低頭整理起考試用品來,沒再搭理過甄誠,後者倒是連連打哈欠,緊張嚴肅的考場氛圍絲毫影響不了他。
經過一個周末,裴望舒的臉色比之前都要憔悴得多,因為這兩天裴母心情不佳,為了讨她開心,裴望舒這兩天犧牲了不少白天的學習時間練習樂器。
包括晚上,硬生生又抽出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在家練琴,也是做到這份上,裴母臉上的不滿才稍稍下去了些。
隻是這樣一來,備考的時間就不太夠了,為了趕複習進度,她這幾日每天都學習到了深夜,早上更是得早起,本來生理期身體就比較虛,一連幾天這樣折騰,她今早竟有些起不來床。
頭重腳輕,嗓子還刺癢得不行,這會嗓子眼時不時有股氣沖上來,她沒忍住,咳了兩聲。
甄誠聽着她小小的咳嗽聲,掀起眼皮掃了過去,見她面無血色,一副病恹恹的樣子,還止不住地咳嗽着。
雖然周六的時候看她氣色就不大好,但好歹還是有點精神頭在的,現在的她看着随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她喝了口水,然後從一旁的書包裡摸出一副口罩來戴上,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臉,隻露出一雙透着幾分有氣無力的眸子來,因為咳嗽厲害,那雙眼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水霧,看上去比平時多了絲破碎感。
他很清楚,就算再脆弱,一碰就碎,她也不是什麼楚楚可憐的軟弱角色。
相反,她一身硬骨,也就看着軟而已。
過剛易折,過于鋒銳的她瞧着随時随地都會被折斷。
考試開始,試卷發下,教室裡鴉雀無聲,也正是如此,無論裴望舒有多那麼努力地壓低咳嗽聲,她的聲音仍是一聲又一聲地擾亂着鄰座甄誠的心弦。
他撐着腦袋,并不着急答題,餘光中她強忍着不适,賣力地埋頭寫着,一點也不含糊。
突然發現,他也不是很懂她。
能住在那個小區,說明她家條件不差,那這樣拼了命學習到底是為了什麼?
讨好父母?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不認為她是會跟别人撒嬌的人,那她到底圖什麼?
帶着這份疑惑,甄誠腦中浮現了一個念頭……
他看着底下的試卷,嘴角一揚。
第一天的考試很快結束,考試期間不必上晚自習,一下課裴望舒便收拾好離開了教室。
剛到校門口,林知行大老遠地就看到甄誠這個大高個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周圍的學生的襯托,讓他看上去十分鶴立雞群,相當惹眼。
“誠哥!我在這!我在這!”
林知行個子也不矮,但比起甄誠還是差了一些,這會他在人群中又蹦又跳的,看着十分歡樂。
甄誠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沒回應。
因為個高看得遠,還沒到門口,他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往一輛黑色奔馳走去的裴望舒,那輛奔馳很不起眼,不過是很常見的代步車。
随後車上下來個人,穿着深色西服,個子不高還有點胖,但看着十分和藹可親,對裴望舒又是拎包又是笑容可掬的,想來是她家的司機。
那司機小跑到另一邊,給裴望舒開了車門,再一路小跑回來,也正是這時候,他看清了那個司機的長相。
有點眼熟,但也隻能說是眼熟,叫不上名字。
“誠哥,在看什麼呢?”林知行在他跟前晃了晃手,甄誠一把打掉他的手。
那頭黑色奔馳已經駛離。
他現在很少回家,以前在家倒是能經常看到不少跟公司來往的人,那些穿西裝的,胖的瘦的都有,過眼就忘。
晚上練琴的時候,因為一直咳嗽,裴母這才注意到她的異樣:“生病了?”
裴望舒搖了搖頭:“我沒事。”
正在廚房收拾的張姨忍不住歎了口氣,孩子都咳成那樣了,怎麼可能沒事?
裴母看她臉色不大好,明顯就是在逞強:“今晚休息吧,别練了。”
裴望舒放下小提琴,裴母則是回了房,張姨端着一杯蜂蜜水從廚房走出,慈愛道:“來,把這個喝了,潤潤嗓子。”
裴望舒對她點了頭,微微一笑:“謝謝張姨。”
暖暖的蜂蜜水下了肚,腸胃都暖洋洋的,整個人舒服了些,張姨接過她手裡的小提琴,勸道:“你啊,今天就早點睡,剩下的交給我吧,明天還要考試呢。”
“嗯。”
看孩子有些虛浮的步伐,張姨搖了搖頭,就算答應了,肯定也會學到很晚,但她隻是個保姆,介入不了雇主家的私生活,隻能盡自己本分,用心去照顧好他們一家。
第二日的考試如約而至,裴望舒的狀态比第一天要差得多。
上午在做語文閱讀的時候,她看着卷面上密密麻麻的字已經扭作了一團,她強撐着一個字一個字去看,但腦袋裡亂糟糟,已經無法處理再多的信息。
等到交卷的時候,她才恍惚作文隻寫了一半。
這個月的月考算是完了。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裴望舒特地給謝思芸發消息,說是中午有事不去飯堂吃了。
考試期間,學生下了課是不允許進到考場裡的,整個午休期間,裴望舒抱着書就坐在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