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舒瞥了一眼嬉皮笑臉的林知行，再看已經被捧殺得完全找不着南北的謝思芸。
反正沒什麼壞心眼，由着他們去吧。
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上課上到一半，裴望舒被謝主任叫了出去，一班的學生也隻敢在背地裡好奇，不過這段插曲并沒教人惦記多久。
一班的學習進度拉得很快，光是學習就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心思去想别的有的沒的。
那頭裴望舒進了主任辦公室，謝主任走到自己的辦公位置上坐下，眼鏡下銳利的眸子大緻掃過裴望舒身上的傷勢，她開了口：“坐下吧。”
裴望舒緩步走到她桌案旁的椅子，然後坐了下來。
“你的事我聽說了，你确定是北高的學生嗎？”謝主任的聲線平穩鎮定，卻和她嚴肅的為人一樣不容置喙。
她點頭，不卑不亢：“我确定，其中有個學生叫沈高遠。”
謝主任停頓片刻，又道：“這件事情學校有義務要通知你的父母，我已經聯系了你的家長，過會你母親就會到學校來。”
“不過你父親的号碼是個空号。”
裴望舒低頭，看着自己纏了紗布的掌心，而後攏起手指，聲音很輕：“一位家長能來就行了吧。”
謝主任在她身上看出幾分不自信，并未在此事上多作停留，轉而問：“跟甄誠同桌，你感覺怎麼樣？”
裴望舒搖頭，沒說話。
她低着頭，飽滿的額頭下兩道眉平展舒緩，瞧不出什麼情緒來。
“有影響到你學習嗎？”
裴望舒繼續搖頭。
謝主任了然，才道：“我知道在這時候安排新生跟你同桌勢必對你有些影響，但老師也是出于對你的信任才會做此安排……”
“當然，如果你覺得影響太大，盡管跟陳老師講，讓她重新安排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
坐了一會，外頭響起敲門聲，謝主任去開門，來人正是接到消息火急火燎趕來學校的裴母。
她一雙美目落在了自家女兒身上，看到孩子手上和腿上的白色後，她蹙着眉：“怎麼回事？怎麼不跟媽媽說？”
裴望舒站了起來，下意識将手往背後一藏，她微微擡眸，将母親怒意和不滿看在眼裡。
謝主任看着母女倆之間有些不太對頭的氣氛，咳了一聲将主導權拉回手中：“望舒媽媽先進來坐吧。”
裴母沉着臉在一旁的會客沙發上坐下，謝主任客氣地給她端了杯水，裴望舒低着頭又坐回了那張椅子上，一言不發。
謝主任将昨晚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再看裴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補了一句：“我已經聯系了北高的老師，這件事情我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裴母這才面色緩和，再看一直默不作聲的女兒，忍不住又皺了眉：“怎麼一直拖到現在才說？别人欺負你還不跟媽媽講？”
“我不想讓您擔心，我能處理好的。”
“要是那幾個混混今晚放學又去校門口堵你了怎麼辦？你怎麼就不能長點心？什麼人都敢招惹！”幾句話裴母又有些喘不上氣了，裴望舒立刻站起，走到她身後給她拍背順氣。
謝主任在一旁看着裴望舒娴熟的動作，再看裴母喘着氣，心中有了猜測，跟着打圓場：“望舒媽媽，你先冷靜，這件事情學校會負責，我已經跟校長申請了加強巡邏，還有學生的安全教育和心理輔導也安排好了。”
裴望舒給裴母又倒了杯水，裴母的情緒這才穩住，就目前來說學校的誠意還是夠的。
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兒，壓下心裡的不悅：“這事我會跟你爸說，看之後要不要安排個司機送你，總之不要一個人上下學了。”
聞言裴望舒皺眉：“我不想麻煩他。”
“你倒是很替他着想。”裴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可以跟同學一起回去。”她還想堅持，裴母卻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之後的事情也由家長和校方談判，裴望舒隻能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她面無表情地走在走廊上，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壓着裙擺，握得緊緊的。
很快，絲絲殷紅滲透了白色的紗布，她卻渾然不覺。
上晚自習前，林知行終于聯系上了甄誠。
“喂？”
電話那頭是甄誠散漫中帶了幾分鼻音的聲音，想來是剛睡醒。
“謝天謝地，誠哥你終于接我電話了！”
林知行也顧不上問别的，當下跟他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包括裴望舒受傷的事。
那頭卻沉默了許久。
“誠哥？”
林知行以為他沒聽清，正要再說一遍，甄誠卻先一步打斷了他。
“你那麼着急，就為了跟我說這事麼？”
“啊？誠哥你這是怎麼了，裴大姐她可是受傷了啊，下午從謝主任那回來的時候手上還一直流血呢，怪吓人的。”
林知行不太懂甄誠如此冷淡的反應。
“她受不受傷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别為了這種無所謂的小事來打擾我睡覺，學你的去，别八卦。”
雖然甄誠說這話沒什麼問題，但是林知行還是覺得很不對勁：“不是，誠哥，你不是喜歡裴大姐嗎？”
“……”
那頭又沉默了半晌。
“誰跟你說的，胡說八道。”
“我看出來的啊，你不知道……”
林知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那頭甄誠就挂掉了電話，林知行有種憋了一天的話卻無處宣洩的無力感。
很快，他點開了聊天界面，對着甄誠就是一頓文字輸出，既然電話打不了，那就消息轟炸！
他一股腦将自己心裡想的話發出去，那頭一個回複都沒有，滿屏幕的消息卻全是他一個人的單向輸出。
林知行有些氣餒，也就是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發生的事，想了想，他還是編輯了一段話發了過去。
那頭甄誠正被信息轟炸的想要摔手機，可一看新手機才拆開又惺惺地收了手，正要關機，屏幕上彈出來了一條林知行的最新消息——
[我不知道誠哥你受啥刺激了，但是大姐心裡應該、沒準、可能……是有你的，中午的時候她跟我提到了你，還打聽了北高的事情呢。]
聞言，甄誠眉頭一挑。
但林知行的話隻能信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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