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往後縮了縮。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眼前睡着的大反派也不過是書裡無關緊要的紙片人，但觸碰到的軀體仍是溫熱的。

月光仔細描摹着繁以霜的五官，眼眸閉着，卷翹的睫毛輕顫，平穩的呼吸讓人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很難想象這樣看起來接近完美的人最後會自殺。想到此，宋婉不禁皺皺眉，一個沒留神，“哎呦”一聲摔到床底下去了。

揉揉摔疼的屁股，剛剛還有些旖旎的氣氛一掃而空，宋婉終于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沒洗澡。

更令人棘手的是，沒洗澡的繁以霜躺她床上呢。

從地上爬起來輕輕推了推繁以霜，還是用那種禮貌又客氣的稱呼，“繁小姐，繁小姐，你醒醒。”

雖然沒有抱任何期待，但繁以霜一副睡死了的樣子還是令她有些抓狂。不放棄地又試了好幾次，繁以霜也隻是皺眉換個方向繼續睡，頭枕着她的枕頭，抱着她的薄被褥。

宋婉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繁以霜不僅酒品差，睡相也不怎麼好，要是自己把她鬧醒了，她會不會發脾氣呢？

宋婉無奈歎口氣，試着将繁以霜弄髒的襯衫脫下來，還好褲子沒有遭殃，不然她現在這樣就真的有點說不清了。動作很緩很輕地解開繁以霜胸前的襯衫紐扣，一邊還要注意着繁以霜的舉動。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膽戰心驚的，或許因為繁以霜再怎麼說是書裡的反派，總歸是危險的存在。

繁以霜的皮膚很白，裡邊搭了件白色的小背心，她不小心瞅到了繁以霜肩膀上細細的黑色的内衣肩帶，極快地掠過胸前，沒想到繁以霜看着瘦，其實身材很不錯。

艱難脫下一隻袖子，繁以霜卻動了動，睜開眼睛，眼裡冷冷的，被捏住的手臂掙脫宋婉的，手臂搭在額前，似乎有點不耐煩，“你做什麼？”

口齒清晰，聽起來像是酒醒了，宋婉心跳的咚咚咚地，退後，縮在床邊，顫顫地想完了完了，繁以霜該不會以為我是變态吧？按照書裡通常對大反派的描寫，繁以霜該不會記恨上我，讓我死得很難看吧？

于是宋婉強裝鎮定，腦子轉得飛快。

“繁小姐，你知道自己喝醉了嗎？”

對方很淺的“嗯”一聲。

宋婉咽咽口水，“繁小姐，你知道你吐了我一身嗎？”

“嗯”

連續兩個問題，繁以霜都回答得很有耐心。宋婉不怕了，心想她怕個什麼勁，她占理的好不好。

“繁小姐，你知道是我把你背回來的嗎？”

“嗯。”

“繁小姐，你知道你正躺在我的床上嗎？”

“嗯。”

“那……為了保持最基本禮貌，繁小姐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洗個澡避免弄髒别人的床鋪呢？”

這次繁以霜沒聲了，平穩綿長的呼吸又傳到耳邊。

“……”好吧，她白費口舌了，一點都沒動靜的繁以霜又讓她放松下來，宋婉往她跟前湊了湊，卻不知道繁以霜突然哪裡來的力氣，“咚”一聲将她撲倒在床上。床墊的質量很好，宋婉的身體往上彈了彈。而繁以霜就這麼趴到她身上，雙手做出了近乎詭異的，掐她脖子的動作。

宋婉試着動一下，沒想到看起來瘦瘦的一個人，力氣這麼大。宋婉不敢動了，海藻般的頭發從繁以霜身後垂下來，落到她臉上。她的眼睛眨個不停，繁以霜的臉湊得越來越近，好看的狐狸眼微微虛起來，露出點威脅的光，“你…要是敢拍我剛才的照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宋婉有點被繁以霜這副樣子吓到，愣了愣，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随即她又想通了繁以霜為何要這麼對她，估計是因為那些狗仔沒少拍圖黑她吧。

“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像是捋順狐狸毛那樣小聲回答繁以霜的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起到作用，不過脖子上的力道慢慢松懈下來，宋婉松了口氣。

心裡卻在想繁以霜這樣該反應也太大了吧…還沒推開人，繁以霜完全趴在她肩頭上。

好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