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信誓旦旦早睡,完美做到了熬夜并賴床,第二天九點半才迷迷糊糊醒來,洗漱完一看展熠已經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了。
餐桌上放着早餐,在機器裡保溫。展熠道:“我七點就起來了,你好晚。”
明歌揉了揉臉,心虛道:“真的嗎?我沒聽見聲音……”
展熠幽怨指責:“我可小心了,生怕吵到你。”
“其實家裡隔音沒那麼差,你随便就行……”明歌咳了一聲,揭開蓋子等熱氣散去,伸手拿出一個煮雞蛋和兩個包子,正要蓋上蓋子,突然發現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機器屏幕上的保溫計時才顯示了兩分鐘:“展熠!你再裝!”
這家夥根本就是也剛起床!
展熠哈哈大笑,四肢在沙發上完全舒展,伸了個張牙舞爪的懶腰,接着拿起手機道:“不過我已經吃完了啊,都開始消化了,你再不吃就要準備吃午飯了。”
明歌沖他挑釁略略略,坐下吃完飯收拾好桌面,慢吞吞坐到展熠旁邊,長長歎了口氣。
展熠問:“不去看看你朋友嗎?”
明歌随口道:“我給她續了房子,讓她先冷靜一天。而且,也不能讓你放假兩天全跟着我跑這事了。”
展熠小聲嘀咕:“我倒是沒什麼……”
明歌怼他一下:“得了吧,今天就好好休息,我在家陪你。”
展熠便沒多問,興緻勃勃道:“那中午我們去釣魚,我昨天回家的時候看到南門對面開了家鮮魚火鍋,釣上來就能吃,當時就想跟你說!”
明歌有點狐疑:“你會釣魚嗎?我們中午的午飯寄托在這種虛無缥缈的事上是不是太草率了?”
展熠一拍大腿:“你相信我嘛,相信職業選手的操作!”
明歌心一橫,想今天就算吃土也奉陪了:“好!”
展熠又說:“吃完去哪裡玩,你定!”
明歌暫時還沒什麼想去的:“能不能回來直接睡覺啊?熱。”
展熠笑道:“那也很好啊,不過吃完了可以走走消食。對了,還有你的小狗王國,不知道那隻博愛豆豆會不會喜歡我。”
“……會的,但你也隻是它後宮三千中的一個罷了。”
在成功釣上一條三斤的魚,并且被豆豆國王敷衍寵幸過後,展熠在次日心滿意足地回俱樂部去了,明歌這才聯系了令天。
明歌提前約了車,跟令天确定了一下時間,坐在後座,把手機在指尖翻來翻去,以此撫平煩躁的心情。她想起前天夜裡陳靜儀龇牙咧嘴地跟她打了視頻說自己沒事,又捂着臉,右手飛快在鍵盤上打字:
【你給令天一點緩沖的時間】
【别太生氣,她爸隻管她弟,李阿姨好歹還願意養她,而且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她倆相依為命那麼多年呢。就是,哎,令天肯定是不想看她媽去死的,我知道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還對窩點有留戀很讓人生氣,可是感情這玩意不講道理,你先讓她冷靜兩天,房費我出了】
【轉賬:1000】
【明月照我】:已退還
【明月照我】:幹嘛?怕我把令天拐到北城切塊賣了?
陳靜儀對着屏幕讨好地笑了下,接着打字:【這不是……你倆鬧翻了,讓你幫令天肯定不是義務對吧,但這犟種要是腦子一軸,非要幫她媽還賬,我也不想你不高興】
【明月照我】:她要是還不死心,連自己的未來都不顧,吃苦受罪也不是我去受,我有什麼不高興的?
陳靜儀盯着屏幕沉默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打字:【有時候也不是愛吃這個苦,就是……可能習慣了,自己都不知道好日子是什麼樣的。】
明歌呼吸急促,用力攥緊手機,睜開眼看向窗外。
沒有人想把日子過成一灘爛泥的。
可能是創作者都會有的傷春悲秋,明歌突然想起了過去認識的一些人。
和她同村的夥伴,除了令天和陳靜儀大多都不聯系了,隻偶爾聽于珍珠說起,哪個小姑娘連大專都沒考上,哪個小女孩談了對象跟着人跑了,家裡愁得成天哭。
甚至明歌在初中時,也聽搭夥的同學說過,老家有個女孩懷孕了。她問怎麼辦?同學說,不知道啊,生吧,那男孩也沒說負不負責,但他家裡應該是想要的。明歌說,可是你朋友應該也才十四歲吧。
那又不影響。
夥伴說,多少人都是先擺酒再領證的,早點生了,以後去打工比别人多賺好多年錢。多時髦,兒子和媽媽站一塊就跟姐弟似的。
她說着蹲下來,比磚頭還沉的書包墜得幾乎垂地,把她也差點拉倒。她用力彎腰,身子都快弓成蝦米,頭低得很深,擋住過于強烈的陽光。明歌解下一邊書包系帶,把書包抱進懷裡,也蹲了下來。
夥伴揪着假草坪跑道上的須須說:“明歌,下周我就不來上課了。”
明歌問,“為什麼啊?”
夥伴說,“考不上,職高太費錢,家裡供不起了。”
明歌和屈甜甜決裂後,就幾乎不找朋友了。她想起那時好像沒什麼難過的情緒,隻是苦惱又要找個新的邊緣學生搭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