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小心翼翼地将相冊和本子都收了起來,和以前他送的禮物一起,都藏在了櫃子深處。
感觸是肯定有的,從來都沒有人這樣關注過她的愛好和特長,明歌以前愛分享愛講故事,半夜講鬼故事吓得陳靜儀哭着爬樹,但她身邊多數人都隻将這些分享欲當成“話痨”,更有甚者嫌她屁話多,後來她就很少說了。
至于寫作……她作文寫得好,但家長和老師都高興的是,她語文不會被拉分。
明歌眼前仿佛清晰了些,又有些迷茫。那她費盡心血學了理科,就是為了在以後轉去創作嗎?
爸媽能同意嗎?她可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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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體檢是于珍珠特地請假回來帶她去的,母女倆坐大巴,陳靜儀則是父親開車送,兩人在年幼時的學校相聚。
再次回到故地,明歌心情不免複雜,她走的時候太小了,對這個學校隻剩一層模糊的影子,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陳靜儀和……
明歌目不斜視,快速登記完拿了表就走,陳靜儀趕緊追上來,“哎哎哎,明歌,你是去哪個醫院啊?咱們一塊呗。”
這小縣城總共也就一兩個檢查點,明歌給她看了,正要說話,陳父在後面招呼她:“靜儀、明歌,來上車,我送你們一塊去。”
明歌回過頭,有些猶豫,想看母親決定答不答應,陳靜儀已經拉着她往車上推:“走吧走吧,本來早上就想跟你一塊走,你非說把票都買了,我一個人在車上無聊死了!”
以前幾家關系都很不錯,他們和令家鬧得不好看,但和陳家關系還不錯,于珍珠猶豫了下,連連說着謝謝上了車。
兩家大人畢竟很久沒見了,說不了幾句寒暄的話,也隻能往孩子身上拐,陳父道:“我聽靜儀說安安是一中的年級第一,哎呦還是你家孩子争氣,我家這個真是能給我氣死。整天就知道抱着手機玩,我看你要是不努力,以後連安安的面都見不着!”
明歌不喜歡這種拉踩式吹捧,皺了下眉,正要開口,于珍珠趕緊道:“成績好有啥用,又不聽話,整天也不知道跟家裡人說句話,啞巴了一樣。靜儀多乖啊,又漂亮又機靈,以後進了社會就得靜儀這性格才混得開。”
“……”
她深深歎了口氣,和陳靜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語。
好在拉踩節目很快落下帷幕,排隊後家長不能進去,陳靜儀拉着明歌迅速溜了。
明歌對剛才的對話還有些耿耿于懷,“我以後考多少分都不會不要你的。”
陳靜儀就笑道:“行了别糾結了,我還能不知道你。我爸就愛這樣,我是天仙他也得踩一腳。”
明歌想起于珍珠也不逞多讓,暗暗歎了口氣,隻能慶幸縣城路短,沒讓這兩位拉踩藝術家發揮盡興。
跟着隊伍依次做了檢查,一直到做完所有項目也才到下午三點,陳靜儀鬧着說要逛街玩,明歌有些不安,擔心于珍珠耽誤行程,張口就要婉拒,“我怕一會晚上沒車了……”
陳父樂呵呵道:“沒事,你們玩吧,好久沒回來了,到時候我給你們送回去。”
于珍珠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她一直擔心明歌越來越孤僻的性格,巴不得她多交幾個朋友,兩家大人都應了,陳靜儀興高采烈地把她一拉,蹦跳着跑遠了。
對她們來說,雲縣的“懷舊價值”遠高于娛樂價值,地方太小,走過的每一條路都能說出過去的故事。明歌心不在焉地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很多變化她都甚至能回憶起過去對應的場景,而那些回憶大多數都有令天的影子,這讓她不禁煩躁地皺眉。
陳靜儀也說着懷念的話,“這家店還開呢,壽命好長啊,我記得以前咱們一塊買那種動漫卡牌,五毛一包,就是那種讓卡掀面就歸你的遊戲,咱們天天玩到上學遲到挨罵,但我赢的最多,我還自己總結了技巧呢!”
她說着做了個側扣的姿勢:“這樣,再折彎一點,就很容易帶起來。”
明歌聞言笑了笑,道:“還有你看動漫裡的龍愛吃棒棒糖,每天路過都要買一根,要不說軟廣告潛移默化呢。”
陳靜儀唏噓道:“也是腦子沒發育好,我現在壓根不愛吃糖,尤其是棒棒糖最麻煩。”
明歌:“也不一定,長大了口味就會變嘛,我媽說我小時候不吃羊肉,聞到就哭,但我現在什麼都吃。”
陳靜儀沒過腦子,直接道:“那不挺好,你現在都比我高了。我記得你小時候總愛把不愛吃的挑出來給我們吃,所以你一直最矮,令天還說——”
她卡了一下,意識到失言,讪讪住口,移開視線。
明歌眼神暗了暗,自嘲笑道:“沒事,本來回憶過去就繞不開她,我還沒霸道到讓你提都不能提。”
陳靜儀松了口氣,這才道:“其實她也不讓我跟你提了,哎,當時咱們剛遇見的時候,令天就跟我說你們現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勸來勸去她才同意想再試試,我本來以為好起來了,誰能想到……”
明歌扯了扯嘴角,還是沒忍住,譏诮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們就是了?”
陳靜儀吓了一跳,連連爾康手:“别搞,别搞,兩邊家長關系不一樣嘛,我媽現在還跟李阿姨有聯系呢。”
令天的母親叫李婉,一開始,三家的媽媽都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