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在展歡那裡受益匪淺,周日上補課班的時候幹脆也沒再聽,接着按照展歡的方式練題。
她雖然總是瞻前顧後,但真正決定時,是真的有破釜沉舟的勇氣的。已經交了錢的補課班沒有退錢可能,父母也絕不會同意,她便幹脆将補習班當成查漏補缺的“搜題軟件”,在需要的時候用一用。
幾次去展歡家裡下來都是改正方法和鍛煉思維邏輯,雖然沒有真正講課,但明歌再聽課已經不會太難消化了,想必成績上升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明歌的精神終于緩緩放松下來,不再緊繃得注意不到除學習和展熠以外的一切外界信息。
她意識到,班裡的同學還是很好相處的。
他們不會像明歌印象中的一樣,兩兩交替混亂早戀,下課就是男女打鬧,也不會上課接話茬,和老師頂嘴吵架,借東西會說謝謝,傳遞文件時也不會亂扔甩臉。
下午的大課間時間,新班長龔樂發了運動會報名表,讓有意向的可以傳遞填寫。明歌觸景生情向展熠提起時,連前排的周薇都一臉震驚地轉了過來:“我滴個親娘,明歌,你以前的初中環境到底有多魔鬼啊!”
明歌:“……額,其實可能是我以前不太讨喜,和同學都相處不好。”
周薇在報名表上刷刷寫下名字,站起來咻咻兩聲:“呔!胡風老賊!起來起來,接住——”
正在補覺的男生揉揉頭發打了個哈欠,站起來眯着眼睛伸出手,看清她後仰預備投擲的動作後瞪大雙眼:“等等,你要幹什麼——”
硬殼文件嘩啦一聲扔到他懷裡,周薇坐回來接着說:“雖然但是,因為傳文件傳到你這,你放她桌子上給她吵醒了,她就摔筆扔紙,這已經不是起床氣,是精神有問題了吧?”她擡手一指手忙腳亂抱住文件的胡風:“你看他……”
胡風怒道:“周薇你這個瘋子我詛咒你投籃永遠投籃筐上——”
周薇面不改色接下一句:“多正常。”
明歌:“……哎,我知道他們有問題。”
隻是身處惡劣的環境中,很難始終堅持自我,那時她最好的朋友在她和同學又一次吵架後,冷冷沖她道,“我覺得你太孤僻了,總是把人想得那麼壞,人緣不好會不會是你的問題,你反思一下。”
明歌當即斥責她胡扯,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在之後屢屢受到冷遇的日子裡反複自我懷疑,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
于是越懷疑越小心,越小心越警惕,越警惕就越尖刻不好接近,讓人排斥。
明歌仔細回想,突然意識到她來到新環境後的僵硬警惕,都被展熠無形之中化解了,至少現在,她和班上大多數人的關系都還不錯。
明歌下意識瞥展熠一眼,發現對方一直支着頭看她,心頭一顫,慌張移開視線,下意識拿起桌上的筆,又想起現在拿筆幹什麼又不寫字,手一抖去拿書擡頭看見周薇還在說話。她聽見展熠悶悶的笑聲,臉上莫名發熱。
周薇接着嘚啵得:“所以說你們初中還是太閑了,就咱們現在的課間哪有時間吵架,去上個廁所喝口水,回來吵兩句就要上課了,想完整吵個架都得憋尿。”
胡風拿着報名表怼過來,“什麼吵架?你要去廁所喝水?喂,周薇,你報三千啊,你瘋啦?”
“滾蛋!”周薇一腳踹上他的小腿,不屑地捋了捋馬尾,“别小看你姐姐,姐初中小學都是校隊的。”
“我還體育生呢,”胡風翻了個白眼,摸着下巴道:“展熠你不報一個?我記得你體育挺好的啊,男生三千怎麼一直沒人填,哇靠,我怕龔樂那畜生抓我壯丁。”
展熠攤手:“我不,我身嬌體弱的,可不比你們這些體育生。”
總愛炫耀自己體育生身份的胡風:“……滾蛋。”
他苦惱地撓着腦門,填了立定跳遠,筆尖頓了頓,偷偷摸摸往三千米上寫了半個字,展熠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你少來啊,信不信我上去就躺給你看。”
胡風吱兒哇亂叫:“哇靠,平時上課就夠累了,運動會就是放松玩的,誰要跑三千累成死狗啊!”
展熠掰他的手:“那我就更不能累成死狗了,起開起開。”
周薇老神在在地插他一刀:“你萎别帶我啊,我還是很輕松的。”
明歌笑着看他們鬧,目光在文件上飄了一瞬,很快就移開了。這種活動她從來是不參加一點的,最多寫寫稿子,不過不影響她看到這樣和諧的場景時内心感到平靜欣慰。
兩人推推搡搡把報名表傳了出去,最後到了班長手裡。
班長龔樂成績中等,但性格外向活潑,和展熠有幾分像,在班上人緣極好,他乍一眼以為填滿了,還挺欣慰,“呦呵,小兔崽子們很積極嘛。”
随後他定睛一看,男生三千米後寫的壓根不是人名。
龔樂一拍桌子:“誰給男生三千米寫的屍!哪個屍體上去比賽!”
大家都哄笑起來,亂七八糟說了一堆“我投橄榄球僵屍一票”、“二爺不服”、“讓林正英上”,氣氛炒得正熱,胡風趕緊伸出兩隻手指向展熠:“這個屍體!這個屍體!”
展熠氣笑了:“不是我寫的。”
他伸長手臂,拖長語調道:“班長——胡風說你壞話,他說怕你這個畜生抓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