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輕聲開口,段齊越掃了眼屏幕,眼睫抖動一瞬,壓下了其中異色。
響動幾秒後,手機很快接通,一到冷淡的男聲從中傳出,“喂?”
段齊越垂在身側緊握的拳頭刹那間松懈下來,他自然聽得出來,那不是辛也的聲音,是徐徹林接了電話。
“别打了。”他放下手,垂眸,扔了那塊碎玻璃,清脆的碰撞聲砸在地上,冷然開口,“挂了。”
“怎麼了?”房門外傳來聲響,辛也坐着輪椅在那探頭問道。
“看着段齊越的保镖打來的電話。”徐徹林放下耳邊的手機,擡腳走向辛也,将手機遞了過去,“不過突然挂了。”
辛也接過手機瞧了瞧,又看了眼徐徹林,而後了然于心,“這個,應該不是保镖們打來的。”
“興許是出了什麼狀況。”徐徹林接着說道,道出了他心中的猜測。
很快,兩人便得到了那邊發來的消息。
關于段齊越自殘威脅,以及挂斷手機的全程詳細描寫。
“我去看看吧。”
辛也輕笑一聲,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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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許久無人居住,偌大的家裡明明擺設布置一點沒變,卻平白荒蕪的一片冷清。
繃帶将上了藥的傷口包紮起來,段齊越安坐在沙發上,任由醫生動作。
無論上藥還是包紮,他從始至終都未發出一絲聲響,神情不變,姿勢依舊,僵硬的像座雕塑。
“行了,脖子這一周内不要碰水。”
打好繃帶,醫生堪稱贊歎的瞧了段齊越兩眼,他幹這行工作十幾年,就沒碰見過這麼能忍的患者。
往掌心指腹裡夾碎玻璃也不見吭聲的。
要不是早知這患者身體與神智都正常,他都快以為這位患者患有腦部疾病或神經疾病了。
那身上交錯的新傷舊疤,看的人心底發涼。
“辛先生。”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瞬間打破了段齊越的靜谧。
“你們先出去吧。”
“是。”
熟悉的輪椅的輕響滾動聲在身後出現,愈來愈近,直到停歇在身側,散漫的聲音響起,帶着絲不解,“不是要靠自殘逼着他們帶你去見我嗎,怎麼又放棄了?”
掃了眼堆在托盤上那些沾染了血的棉布與玻璃渣,辛也皺了皺眉,朝着身後推着輪椅的人揮揮手,“拿去丢了。”
“嫌惡心嗎。”段齊越轉過身,空茫的黑眸落在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審視着,緊緊将他包裹在視線之中,不移動分毫。
“有礙觀瞻啊。”對視一眼,坦然的一笑,面上還帶了些故作的心疼,辛也擡手去碰他的臉,摸到了那消瘦骨感的臉頰,“瘦了很多啊,活像是吃不飽飯似的。”
空曠的室内隻餘下兩人,一切暧昧的動作卻無了暧昧之心。
“這雙眼睛,也沒有以前好看了。”指尖輕撫上眼尾處,壓了壓那處纖長的睫毛,辛也認真的作着評價。
“辛也。”
段齊越開口叫他。
“嗯?”辛也挑眉看去,撞上了那雙漆黑如墨般的黑眸。
“有了新歡,還要來招惹舊愛嗎?”他按住那隻停滞在臉上的手,低聲問道,沙啞的聲音從唇齒中擠出,有些壓抑。
“舊愛?”突然笑出聲來,辛也反抓住那隻握住自己的手,另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端詳起來,看物件般的輕賤,唇瓣輕啟,道出那句,“是舊人才是。”
他否決了那個愛,以堪稱羞辱的方式,似是在段齊越面前擺放了面鏡子,讓其瞧見了鏡中那隻自不量力的小醜。
“眼前人,便是彼時人,段齊越,我們分明是舊仇相見。”他好似在對着段齊越說教,語氣親和,又苦口婆心的模樣,“而舊仇相間,自然是要分個你死我活的。”
“我原以為,你原諒我了。”他艱難的出聲。
“原諒你的不是我,是那個被你害死的‘辛也’。”無辜的搖了搖頭,辛也利落的撇清關系,又順勢補刀,“可他已經被你害死了不是嗎?還是說,重來一世,見着了活生生的我,就可以否定和掩埋你先前犯下的過錯?”
摸了摸他蒼白無血的唇,辛也緩緩說着,“這樣太天真了不是嗎。”
【你要是再浪,一會兒他得精神崩潰吧。】411适時冒頭,看着段齊越沉靜起來的面色不由得心裡發慌。
腦海中已經閃過無數自家宿主被渣渣打擊報複小黑屋的悲慘畫面了。
“去去去,不要打擾我發揮。”辛也無情的将它踢到一邊,繼續沿用以往的話術對付,“就算你崩了,我也不可能翻車的。”
精神崩潰這個詞放在段齊越身上,便是與之最不相符的詞彙了。
“重來一世,可你的家業,血親,皆是因你消散流失。”辛也看着他,話語冰冷至極,“你一定會好好活着,好好的感受着,自己種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