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清晨起來時,徐徹林發覺那棵枯萎的樹被綁上了一圈亮閃閃的小燈。
燈光是青綠青綠的顔色,閃爍靈動,極具生命氣息的蓬勃。
圍着嚴實的一圈,徹底遮擋了内裡的枯枝,活像個小聖誕樹般的。
還透露着那麼些許的喜感,這話徐徹林倒是沒敢和辛也說。
“怎麼樣?”辛也扭頭看他,眼睛亮閃閃的,極為自豪的興奮模樣,去像他詢問讨着評價。
“嗯——很不錯,非常的……具有藝術氣息。”
摸着下巴沉思一會兒,徐徹林笑眯眯的給了這麼個答複,然後俯身從後面将人擁抱在懷中,一點都不收斂的繼續誇贊,“簡直好看的不得了,我覺得它也一定感覺很幸福。”
最後一句話就略有些違心了,感覺幸福什麼的,他倒是感覺要是這棵快死的綠植能口吐人言,一定會罵死辛也這個在自己臨終前還要讓枝幹徒增負擔的家夥。
如此想着,就不禁笑了出來,徐徹林仗着辛也瞧不見自己,在後面樂呵呵的笑的極為開懷。
“你抖什麼?”
靈敏的人很快察覺到了異樣,扭頭朝身後看去,卻被一隻手掌捂住了眼睛,視線一片漆黑,耳邊則是徐徹林顫抖的聲音,“沒,就是想着它快要命不久矣了,世上居然還有那麼一個挂念它的人,莫名有些傷感罷了。”
尾音都顫着好似在哽咽,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但辛也實在是不信,掰開了他的手,轉身瞧去,便見着了那雙笑紅了的眼眸,以及徐徹林那張一臉嚴肅傷感的面龐。
還吸了吸鼻子,煞有其事的模樣。
奈何對着辛也那雙審視且認真嚴肅的眼睛,徐徹林實在是忍俊不禁,居然繃不住又給樂了出來:
“—抱歉…噗哈哈——我真不是故意的——”
人是早上笑的,鍵盤是上午跪完的,行李是當天被丢出來的。
一番熱鬧,倒是引來了有心人的注意。
簾子輕動,挑開一道縫隙,冷然低沉的眸子定定注視着對面樓下那幕。
門敞開着,瞧着徐徹林悶不做聲又可憐兮兮的搗鼓外面草坪上的花草綠植門,門内的人臉上的怒色也被笑意遮擋,靜悄悄的擡眼望着。
入春的天仍是極冷,冷風吸入肺腑,辛也及時擡手擋着口鼻,也禁不住咳了幾聲。
抿了抿唇,壓下口腔中浮上來的腥甜氣,擡眸便望見聽着了聲響急急趕來的人。
“着涼了?”攏緊了他身上的衣裳,徐徹林也顧不上其他,連忙推着輪椅往回走,順便關了門,隔絕外面的冷氣。
“這段時間正趕上換季,時冷時暖的,一不小心感冒了可不好受。”溫熱的掌心包裹住了辛也微涼的手,徐徹林皺着眉滿是憂心的道,瞧着他被凍的蒼白的臉色,也忍不住唠叨叮囑起來。
一番作為,自己活像是被當作了不省心的小孩子一般,辛也别扭的垂下眸子,抽了抽被緊握的雙手,輕聲反駁一句,“哪有那麼嬌貴,還有,我好歹還比你大上那麼幾歲,怎麼偏偏是你像個操心的大人那般管着我?”
他言語略有些不服氣的模樣,還成功偏離了此事的重點。
低頭無奈的輕歎一聲,徐徹林拿起一旁桌上的杯子塞進辛也手中,行動便給了答案,“我也很好奇,在你這兒,我怎麼就成了一副操心的老媽子模樣?”
話未言盡,引人遐想,畢竟若不是對方确實不省心,他哪裡做的成老媽子?
被成功内涵到的辛也沉默的看着他,氣悶的臉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徹林嘴角隐秘的笑意。
成熟的大人最終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緩緩擡手喝了口杯子裡的水,暫時略過不提此事。
水流入口,壓下了唇齒間彌漫的腥甜味,水漬沾上淡色的唇瓣,亮晶晶的,卻添不上幾分生氣。
那張玉白的面龐,更加似雪的蒼白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