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一遍又一遍,她喚他,呢呢喃喃,反複嗅他的味道,蹭他的胳膊,确認他存在。
終于,耳畔響起一聲悶悶的“唔。”
謝天贶肯定了她并非身在夢境。
“四哥,我睡不着。”
黑暗中,姚令喜的眸子,亮晶晶閃着微光,心跳透過肌膚,實時傳到謝天贶胸膛。
給不了太多回應,謝天贶隻能用盡所有力氣,在被中找到她的手,團進掌心,再次确認:他在。
手拉手,抱在一起睡覺,是姚令喜兒時背着皇後,稀有的溫存。
時隔多年,同樣的場景再現,他又在枕邊酣眠,她恍惚失神,内心熨帖,心緒逐漸平複,沉沉墜入夢田。
這一睡,昏天黑地,謝天贶因為疼痛幾度清醒,終又昏昏入睡。
次日清晨,謝朗和商陸進來換藥。
盡管早就聽聞姚令喜在,但親眼看到她呼呼大睡,卻死死抱緊謝天贶胳膊,怎麼都扒拉不開,還是一整個驚住。
二人面面相觑,仔仔細細給她掖好被子,安安靜靜上完藥,甩給謝天贶一個不許亂來的眼神,匆匆退了出去。
其實眼神大可不必。
此時的謝天贶雖然較昨日清醒,身子還是不大能動彈,沒本事傷天害理。
反而是姚令喜睡得太舒服,攀着他胳膊,腿也往他腰上纏,迷迷糊糊撅嘴湊攏,一副在正在夢裡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謝天贶簡直要被她無語死,掐住她鼻子,從一數到五,熟悉的三角眼,惺惺忪忪睜開。
四目相對,姚令喜試了試腿,嗯,在他腰上。
又試了試右手,嗯,在他左胸,好像還插傷口裡頭了。
哦嗚,現在好像不行。她眼珠亂轉,瞬間紅了臉,縮脖子往被裡躲。
這副樣子,簡直不要太可愛,謝天贶忽然憶起往事,任由她躲,輕聲說道——
“姚——咳咳——”
清了清喉嚨,他聲音比平常沙啞一些,但是溫柔又帶笑:
“你還記得那年,我半夜離開,再也沒去找你麼?”
像是故意等姚令喜回憶,他長長地停頓下來。
而姚令喜當然忘不了那夜,她突然開竅,爬到謝天贶身上,想嘗嘗他唇瓣的味道,卻被他一把掀開,當場逃跑,後來再把他堵在侯府強吻,已經是四年後的事了。
現在提是怎麼個意思?翻舊賬嗎?姚令喜羞紅了臉:我一貫都這麼主動,因為我心悅你,吃定你了啊,誰規定女子不能主動了?
除非你不樂意,嫌棄我。
哼。她兀自在被子裡鬧别扭,堅決不冒頭,氣呼呼的呼吸,讓謝天贶忍不住拉下被子,精準摸到她小臉。
“我想,是時候跟你坦白了。”
謝天贶的話,完全在意料之外,姚令喜被坦白二字勾起興趣,小手覆蓋在大手上,他摸她,她也摸他,”那你倒是坦白喔。”
“那晚,我做了個不得了的夢,”謝天贶嘴角上翹,望着帷帳,難得地有點羞澀,繼續說道:“我夢見你趴在我身上。”
額。姚令喜臉紅得要裂開:是我,就是我,我在你身上,沒錯,那不是夢。
“然後我睜眼一看,你真在我身上!”
謝天贶完完全全沉浸在另一個時空,沒看見姚令喜窘迫得想挖洞,自顧自羞澀:“當時我慌極了,你才幾歲,我怎麼能那麼龌龊,做那種夢,還把你抱到懷裡,你甚至都迷迷瞪瞪沒睜開眼睛!”
“我真不是人!”
說着謝天贶就要抽手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姚令喜本能地給他按住,腦子還沒拐過彎兒,又聽到他說:“發生過那種事,我哪裡還敢來找你,我看見你都害怕!”
嗯?一件事兒,怎麼從他嘴裡出來,變得亂七八糟?
居然不是指責我嗎?姚令喜終于反應過來:敢情四哥不知道是她爬床在先啊!
然後心念稍微那麼一轉,她爬起來抱住謝天贶的臉:“原來如此,你太過分了!那會兒我才多大,你就想吃了我,給我好好反省!”
“砰!”
她兇巴巴撞他腦門,謝天贶虧心得不要不要地,原以為氣氛良好,說出來她能聽懂自己陰晦的表白,沒想到反惹她不快。
一時之間,他後悔不已,移開視線認真反省。
九歲和十三歲,确實太小了,可他平日裡,根本沒那種心思,左思右想,隻能推測是看醫術時,誤讀黃赤之道,所以才在夢中犯糊塗。
亂看書果然還是不成,以後他們的孩兒,定須嚴防死守!
一邊悔過,一邊心思輾轉,謝天贶這是完全不想裝了,暗忖從來都是她主動,等她消消氣,姑且主動一次。
然而不等他想好用什麼姿勢主動,姚令喜的小臉直直落下,隻在呼吸相交的距離微微停頓,直接吻了上來。
兩個人,額相抵,鼻相錯,起伏的呼吸,交融一處。
又偷親。謝天贶無奈投降,積年的愛意洶湧而出,他再無顧忌,再也控制不住想要擁有她的心,手掌緩緩撫向後背,雙臂一扣,結結實實,将她摟緊,給她回應。
略帶血腥味的唇齒,霸道侵略她的柔軟,姚令喜的主動權慘遭剝奪,心髒撲通狂跳,耳根霎時通紅。
四哥,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