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害,自然好。”越承昀眼角帶了點笑意,收起窗邊的手,看向她,“怎麼了?”
見他無所察覺的模樣,薛蘊容心情無端生出說不出的煩悶:“沒什麼。”
過幾日除夕宮宴,除了父皇照例宴請的幾大世家外,便是康王妃與永嘉這般的親眷,再然後便是宣平侯鄭钰。
那日古怪驚夢後,她真有些不想見鄭钰。
鄭钰作為兄長自然無可指摘,薛蘊容也從未對他起過旁的心思。可看着她這幾年與越承昀的婚姻不順,鄭钰反倒變了。
雖從未言明什麼,可時常送來的金玉信件,令她對見他一事感到了負擔。
若說先前頻繁的争吵中,她為拉攏寒門不曾動過與越承昀和離的心,現下就更不可能了。眼見越承昀越來越積極主動,似乎要将自己變成她手中的刀。若這柄刀能一直如此好用,想必前路會更快更順。
又瞥了一眼越承昀,見他神色愉悅,心中不快。
但念着這幾日他行事表現俱佳,也找不到無端發作的理由,忍了又忍還是咽下了,隻開口道:“過幾日除夕,讓阿吟也來宮宴,人多熱鬧。”
越氏一族長居德州,隻有越承昀兄妹二人來了建康,因此逢年過節,越府總是冷冷清清。從前與他關系不睦,除了新婚那年與越素吟接觸過,往後竟再也沒有了。
說完,薛蘊容索性閉目小憩,努力将煩亂的思緒抛之腦後。
“除夕宮宴?”
越承昀臉上的笑容一僵,斜倚窗邊的身子漸漸正了。
那豈不是要見到鄭钰?這幾日與阿容獨處時間愈發久了,他竟差點忘記這号人物!
馬車穩穩當當停在公主府門前,薛蘊容揉了揉額角,沒等越承昀,徑自挑開車簾。
越承昀好似如夢初醒,急急拽住了她。
“鄭钰會去嗎?”
上下掃了一眼面色怪異的人,薛蘊容竟品出了一絲緊張。但下一刻又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緊張?不可能,先前他可是相當自負的人。
忍了一路的煩悶終是吐了出來:“你若不願,大可不去。”
抛下這句,薛蘊容心中暢快了些。她知道越承昀不是這個意思,但自他轉變後,她總忍不住時不時刺他兩句。
*
後幾日,平靜無波。到了三十這日,公主府侍從正張羅着挂上彩綢、換了紅燈籠。
薛蘊容妝點完畢,坐在正廳飲茶。撇去茶盞中的浮沫,淺飲了幾口,耐心幾乎告罄。
這都多久了,越承昀還不出來?再不來,她不如先行進宮。
她放下茶盞,在桌上磕出不輕不重的聲響:“秋眠,你去瞧瞧,他一個大男人到底在搗鼓什麼?”
門前終于傳來女使的行禮聲,秋眠暗道終于來了。
薛蘊容擰眉擡眸:“你究竟……”
視線霎時定住。
越承昀鮮少穿色彩鮮豔的衣衫,從初見起,他似乎格外偏愛墨青色。但此刻,來人一身朱紅暗紋錦袍,發冠亦是從未見過的綴珠金冠,清潤的眉目竟平添幾分豔色。
見她看過來,彎了眼。
話到嘴邊,又輕飄飄拐了彎,薛蘊容目光輕移:“嗯,走吧。”
秋眠暗中打量着越承昀,心道真是難得一見,驸馬竟像開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