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心裡再次感歎林疏月真漂亮。每次隻要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秀色可餐,都中午了怎麼絲毫不覺得餓呢。
她不自覺的盯着林疏月垂落的發梢出神,直到對方将文學社的入社表格推到她面前。紙頁摩擦的沙沙聲驚醒了她的恍惚,擡頭時正撞見林疏月收回的指尖——蒼白,纖細,骨節處泛着淡紅。
聽說關節紅好像是因為氣血足吧,那她到底是健康還是不健康?
“選題會定在下周五。”林疏月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将一沓稿紙輕輕壓在夏樹未受傷的那隻手上,“社長要求新人再交一篇短篇小說,以防之前是盜稿。”夏樹翻動稿紙時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墨香,與林疏月身栀子花香氣息纏繞在一起,她控制住自己不要貼上去聞。
稿紙最上方印着文學社的徽标,一滴水?
夏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徽标“為什麼是一滴水?”
“嗯?什麼?”林疏月整理其他人交的稿件沒聽清。
“就是……”她回神的一瞬間看見鋼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小片墨。已經死死的盯着那處,臉連話都忘記說了。
她忽然想起高鐵站洇透稿紙的墨點,想起父親葬禮上母親攥皺的訃告。
疼痛又一次從石膏下的手臂蔓延到胸腔,她猛地合上稿紙。夏樹暗啧了一聲,覺得果然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擺脫長久以來的陰影。
“寫不出來?”林疏月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夏樹這才發現對方不知何時繞到了自己身後,正俯身查看她僵直的脊背。溫熱的呼吸掃過後頸,激得她險些打翻桌上的墨水瓶。
“......題材沒想好。”夏樹胡亂抓了支鋼筆在指間旋轉,金屬筆帽磕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
這習慣自十二歲起便跟着她,那時父親總會笑着掰開她緊攥鋼筆的手:“小樹要把筆尖戳進掌心了。”
夏樹的手指在鋼筆螺紋處來回摩挲,林疏月仍保持着俯身的姿勢,絲毫沒有覺得這姿勢有什麼不對,發絲垂落時掃過她耳後因為常扣始終沒愈合的痂,是那日救她時在柏油路面蹭破的。
耳朵上細微的癢意攪動着夏樹本來就不清醒的腦子。
“叮——”
鋼筆因為分心突然脫手墜地。夏樹倉皇彎腰時,石膏邊緣重重磕在桌角,爆開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恍惚間又看見十二歲那年的作文紙在風中翻飛,心電圖的滴滴聲不斷擊打她的理智,無數個曾經萦繞她的夢魇,伸出長長的指甲掐進她的脖子:“你是罪人,你一輩子都别想離開我們,你永遠……”
“呼吸。”
手掌突然貼上後頸,夏樹驚覺自己正像擱淺的魚般張着嘴。
“你...”夏樹盯着對方鎖骨處晃動的吊墜,藍寶石的看起來好貴。
不自覺道“你怎麼知道我...”
“磕到石膏很疼吧。”林疏月用紙巾包起摔裂的鋼筆,起身準備丢到垃圾桶。
夏樹看着林疏月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手指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她的後頸,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疏月回來看到夏樹還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禁輕輕皺了下眉。緩緩坐下歎了口氣“距離交表還有時間,先去吃午飯吧,我給你換張帶回去寫。”
夏樹木讷地點了點頭,她看着林疏月轉身去找表格的背影,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撩撥了一下。
“你不吃嗎?”
“等忙完有空會吃。”
遞出表格的瞬間,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的瞬間,夏樹像是觸了電一般,趕忙縮手,目光閃躲着不敢看向林疏月。
林疏月微微一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