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用未受傷的手翻動着硬皮筆記本,金屬活頁在月光下泛着它獨屬的光澤。自己什麼時候能出院呢?
左手拿着鋼筆懸在空白頁上,遲遲落不下墨。
于是她轉而開始觀察周圍。
月光撒在窗沿将窗戶的影子投于石膏表面,别有一番美感。
林疏月帶來的果籃在床頭櫃上散發着甜香,夏樹想裡面應該是有桃子的,因為它的氣味和醫院特有的味道交織在一起,聞的夏樹直犯迷糊。
就在夏樹想細細觀察時,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夏樹趕忙合上筆記本,以為會是醫生查房,然而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卻愣住了。
林疏月身着淡藍色T恤,斜倚在門框上,手臂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有些發青,她就像真正的月亮一般,夏樹早就覺得她皮膚有些病态的白,現在看來尤為明顯。
“止痛藥。”她将鋁箔闆放在床頭,纖細的手指劃過錫紙發出細微聲響,“昨天醫生說你會半夜疼醒。”
夏樹确實感覺手肘在發疼,但是内心卻不由自主的發笑,一個是自己本來就睡眠不好,疼不疼其實都無所謂,另一方面是:“骨折了疼點也正常,沒關系。倒是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我疼啊。”
林疏月沒有回答她陰陽怪氣的話,隻是盯着她的石膏看,上面是白天蘇陽用熒光筆畫的卡通圖案,此刻在黑暗中還挺顯眼的。
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我是我,你和我不一樣。”
夏樹聽了林疏月的話,有些怔愣。她微微仰頭,看着林疏月在月光下顯得越發疏離的面容,心裡泛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别老把天聊死了,大家都是人能有什麼不一樣,說的像你沒有求生本能一樣。”夏樹略顯無奈的說道。
她搖了搖頭,一縷頭發從肩頭滑落。她擡眼轉變為盯着夏樹的眼睛,平靜地說:“我隻是在說實話。”
啧,真是把話題聊死了,夏樹皺眉,試圖找個話題化解這份有些沉重的氣氛。“那個…你為什麼勸我加入文學社,咱們倆平時沒什麼交流吧。”
想了想還是把多管閑事憋了回去。
“開學的時候,不小心吹散了你的稿件,幫你撿的時候我看了一眼。”
她頓了頓想了一會“寫得很不錯,我認為你應該是個很有才華的人,進文學社應該能寫出更多更好的東西。和志同道合的人總會有火花的。”林疏月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卻無端讓人覺得很真誠。
夏樹微微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緣由:“就因為這個?你都沒完全看過我的全稿,就憑那一眼?”
“有時候一眼就夠了。”
夏樹心中一動,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地方給她這種想法,剛要開口詢問,林疏月卻已經轉身。
“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複查。”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門口,隻留下那抹的月色還留存在房間裡。
夏樹望着林疏月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不怕死卻又擔心别人,因為自己救了她才這樣的嗎?她想把這件事寫進筆記本,卻想到自己右手已經骨折了。
她盯着自己的手思緒飛遠,這隻手寫下過帶走自己至親之人的話語,似有魔力一般就這樣讓她失去了父親。
從小展露寫作天賦的她,連作文都次次作為優秀範文展示在年級公告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