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出現無法好聚好散的苗頭開始前,她幹脆且熟練地把人拖進了黑名單。
周五,陳嘉玉一整天都泡在實驗室。
傍晚五點半,她剛剛結束第四次獨立重複,隻打開了震動的手機在實驗服口袋裡瘋狂響起。
陳嘉玉摘掉手套,接通:“哪位?”
“是我。”許嚴靈飛快接話,“你忙完了沒?快抄小路來校門口,我靠,真是好大一場戲!”
陳嘉玉沒興緻:“我數據沒分析完呢。”
“你快點,我錄個像等下給你看。”許嚴靈神秘兮兮地問,“你知道鬧事的是誰不?”
陳嘉玉腦海裡正鋪滿了這次實驗的内容,明顯沒回過神,不在狀态地答:“不知道。”
許嚴靈壓低了聲音:“邬亦思。”
陳嘉玉一怔:“誰?”
“就是去年六月份點亮了半個小重山給你過生日的那個。”許嚴靈說,“他開了輛連号的超跑,正把程項東堵學校門口罵呢,來給你出頭的吧。”
“……”陳嘉玉沉默三秒,“你确定他不是因為談對象被程項東截和了?”
也許是許嚴靈靠得近,話音剛落,聽筒裡傳來邬亦思中氣十足的譏嘲。
“咋?給個碗你就想要飯?你挺會選人啊,逮着陳嘉玉碰瓷,你要臉不要?”
“這車落地三千九百萬,要不我騰地兒,你躺前面來找我繼續碰,我再給你遞個破碗?”
挂斷電話,陳嘉玉無聲加快了速度。
擔心情況愈發難以控制,她下樓連衣服都沒換,直接穿着白大褂抄近道去了校門口。
旁邊也有人同樣是過去湊熱鬧的,看到陳嘉玉,八卦的同時都默默加快了腳步。
“……論臉論身材我哪樣不比你,陳嘉玉連我都看不上,能看上你?您咋不照照鏡子呢。”
“張嘴就說花了幾十萬,發票呢,證據呢,拿出來鑒定鑒定啊。人陳嘉玉大好前途,你一廂情願還要污蔑她,那我是不是也能污蔑你不行?”
周圍站滿了人,等陳嘉玉擠進去,就見邬亦思暗示意味十足地往對方下.體掃過去。
陳嘉玉一言難盡地别開臉,看向程項東。
隻見他面無人色,明明穿着衣服,可卻像被扒光了供人羞辱一樣。
陳嘉玉絲毫沒有同情他的意思,畢竟前段時間在學校群與貼吧裡,她又何嘗不是同樣在經曆。
邬亦思将诽謗内容一一挑明,看程項東一聲不吭,最後吊兒郎當地指對方一下:“我今天就是單純來警告你,孫子,記得以後繞着她走。”
說完,人群中傳出幾道“好帥”的起哄。
邬亦思還是那個臭屁德行,自戀的一撥額發,滿臉春風得意地看了過來。
緊接着,與陳嘉玉四目相對。
邬亦思的表情一僵,到底是以前喜歡過的女生,打算立馬帶朋友們撤,旋即,接收到陳嘉玉的眼神。
不自在了一瞬,他趕緊上車離開學校。
陳嘉玉比他要慢一些,避開四散的學生找過去,邬亦思已經等了會兒了。
不遠處停了四五輛豪車,窗門緊閉。
許嚴靈說的那輛黑色連号超跑正停在他面前,車标是紅色橢圓形,印着BUGATTI的一串英文。
雖然陳嘉玉不懂車,但架不住記性好,恍然想起年初有次去溫家,是司機林叔接的她。
車子駛入車庫,車位對面就停了輛這個車。
因為車型線條太精緻好看,陳嘉玉也難免俗地多看了兩眼,隻記得車裡挂着一枚和田黃玉的挂飾。
林叔當時笑着說,那是溫延去年生日收的禮物,嫌張揚一次都沒開過,太浪費。
陳嘉玉心有所感地走近朝裡掃了一眼,很快看向邬亦思:“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不用啊。”邬亦思繃着表情假裝很不在意,聳了下肩,心直口快,“反正也不是我的主意。”
糟了。
想到溫延提醒的話,邬亦思小心瞅着陳嘉玉,看她沒什麼反應,趕緊找補:“我也是偶然聽我朋友說的,就看不慣男人欺負女生,你不用放心上。”
邬亦思剛才一口一個陳嘉玉,印證了許嚴靈的話,起初她是想道個謝,再問問他怎麼會來。
沒想到還沒問他自己就說了。
陳嘉玉頓了頓,忽地笑了:“那也得謝謝你,如果沒有這一出,再等澄清恐怕得勝訴以後了。”
“是嗎?”邬亦思看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這我不知道,我也是聽……我也是樂于助人。”
一說話就成漏鬥,他隻好勉強克制住想跟她再多說幾句的心思:“我還是走吧。”
陳嘉玉撲哧一聲:“那你路上小心。”
等他火燒屁股似的走後,陳嘉玉想了想,給溫家打了電話,跟姜姨要來溫延的聯系方式。
回到宿舍。
她脫掉白大褂順手泡進洗衣盆,吃了半個煎餅馃子跟一盒酸奶。坐在書桌前,陳嘉玉看着新收到的短信裡的那串數字,非常痛快地點了撥通。
這應該是溫延的私人号碼,接得很快。
“喂,請問哪位?”
時至今日,陳嘉玉依舊覺得他說話很好聽。
微微低沉的聲線不像刻意到厚重油膩的低音炮,隔着低弱的電流,有種老式電影的朦胧。
腔調斯文正經,帶着高不可攀的矜貴。
陳嘉玉的睫毛翕動兩下,輕輕吸了口氣:“溫先生下午好,我是陳嘉玉。”
“嗯?”溫延一頓,“怎麼了?”
這通電話是為了道謝,陳嘉玉也沒有忸怩作态,于是表明來意後,鄭重其事道:“如果以後您遇上需要我幫忙的事,我一定義不容辭。”
溫延淡淡應聲:“邬亦思告訴你的?”
陳嘉玉很快撇清:“不是,跟他沒什麼關系,隻是我記得他開的那輛車之前在老宅車庫見過。”
“這樣。”溫延像是笑了一聲,随意問,“那方不方便見個面?”
陳嘉玉驚訝:“現在?”
“對。”溫延思索兩秒,“七點四十,我在懷大東南門口接你可以嗎?”
這走向猶如火車開上月台,讓陳嘉玉措手不及。
她略微踯躅:“您有什麼急事嗎?”
過了會兒。
電話那頭傳來啪嗒一道聲響,溫延耐人尋味道:“不算急事,隻是想問問陳小姐思考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