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爸的。我面無表情地想,又出事了。
大事不妙啊,我被困在一個封閉的長方體裡,木制,很堅硬。而我面臨的困境是:密閉空間中的氧氣是有限的,胸膛每一次起伏都意味着肺葉能夠吸入的氧氣越來越少。這木頭罐子釘得可真死啊,以至于暗無天日。
等下,木頭罐子?
我身體一僵,連帶着飛速運轉的大腦都為之短暫地一停。不、是、吧……
我迅速地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報:我回到了十年前,度過了平平無奇的一段時光,然後在我上體育課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被莫名其妙的東西砸中,粉色煙霧彌漫如幻影,幻影散去,我出現在這個木頭罐子裡。
為什麼我會在上體育課的時候碰到這種事?因為我偷懶來着,大家都穿着運動服在練習接球,我借口說要去上廁所,實則偷偷溜走出去休息了,獨自一人在體育館外面晃來晃去,沒想到天降一個詭異的神秘物體,砰的一聲過後,我就被塞進這個凜真不妙屋了。
早知如此,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偷懶了。天道酬勤,偷懶害人啊!
等下。說回木頭罐子,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不願接受這個現實:封閉的木頭罐子……該不會是……棺材……吧……
那種事情不要啊!!!
得到「」眷顧的我能夠使用心靈遙感的能力,這也意味着我可以掀開我自己的棺材闆。
棺材闆被掀開的前一秒,我還在閉眼祈禱,老天奶啊,千萬不要真的是我的棺材啊。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了,刺眼的光明落入我的雙眼,白晝忽至,天光如雪亮利劍,幾乎要讓我落下生理性的眼淚。我不得不擡手遮在眼前,緩了一會兒,定下心神爬出去觀察情況。
你弟的,怎麼真的是我的棺材。所以這果然是十年後吧。
我又想起十年後的雲雀說過的話。十年後的我已然迎來生命的終末,假使與自己交換,那我将會出現在棺材裡。
我又沉默了。抛開這件事不談,這死墓地荒郊野嶺的,我要去哪裡找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啊?我還在日本境内嗎?他應該把我的棺材安置在并盛了吧?
我盡可能冷靜地觀察周遭的環境,時過境遷,這裡卻依然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這裡正是安葬着我母父靈魂的并盛墓園。
那我就認路了,至少我知道該怎麼回家——然而問題是,上次來到十年後,我一直都待在海外,十年後我們的家會變樣嗎?還在原處嗎?雲雀說如今情況特殊,是否意味着我們的家也發生了變化?
我努力集中精神,試圖像上次那樣把自己送回過去。然而遺憾的是,這一次我沒能成功。我幾乎要扶額苦笑了:這次果然是通過那個十年火箭筒來到未來的嗎……所以那個砸中我的東西就是十年火箭炮?天殺的,别讓我抓住砸我的人,我還沒和十年前的幼馴染膩歪夠啊!雖說小别勝新婚,但我們根本沒結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即便是“小别”也太頻繁了吧!我才回去沒幾天啊!
十年後的世界給了我微妙的危機感和靈感,我提出要鍛煉雲雀對抗幻術的能力。因為六道骸的緣故,他讨厭幻術師,為此甚至也讨厭聽到“幻術”這個詞,但我永遠是他的例外,那時候他牽過我的手,戴戒指的那隻手擺弄我的手指,指尖擦過我的指腹。我的手擱在他緊實溫暖的大腿上,聽他說,“聽起來不錯。”
如果是别人說這句話,他百分百會回答:你想被我咬殺嗎?或是說“你在教我做事?”一類的話。但我不是别人,于是他也沒有這麼說。
“我的能力跟六道骸的不一樣,本質也不同。”我說,思維觸手穿梭于他的大腦,像是自在随心的、在海中遊弋的水母,“他那無實體的幻覺,隻要認為那是假的就能破除;但我的能力完全跟幻術沒關系,隻是作用于大腦的心靈感應——隻是單純的思維操縱。”
未來的雲雀說,我同樣有着霧屬性的火焰波動,我想或許我也可以使用幻術,但得找個人教我。不過……自學成才嗎?也不是不行吧。畢竟我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嘛。
五隻□□彈彈的水母怪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是十年後我的匣兵器、雲水母小Q的形象。
雲雀饒有興緻地擡眉,眼中的神情與其說是詫異,倒不如說是面對新鮮事物的好奇與興奮,他仰起臉去看漂浮在空中的水母,側顔牽扯出一段淩厲冷峻的明晰線條,清俊的皮肉緊緊地裹着優美的骨頭。美人在骨,我想他的骨頭或許比他的皮相更加動人,才能塑造出這樣一位紅顔美少男。
“我沒辦法像他那樣構築有形幻覺。”我說,“所以這完全是假的。不過,就算被識破也不會消失,比起攻擊性,更多的是幹擾吧。”
他直截了當地問,“你想要我怎麼做?”
“把它們當成真的吧?”我想了想,說,“不管是虛假還是真實,總之用直覺和戰鬥本能避開就好了。幻術這種東西,本來就像是逐漸褪色的頭發一樣嘛——看久了就失效了,看多了就習慣了。”
對于幻術師來說,對手的感知力是施展幻覺的最大阻礙。譬如,對于感知力接近于無限的我而言,六道骸的無形幻覺就完全是無用的,我不可能把那些東西當真,因為在我的感知之中,它們的背後完全是一片不具備任何威脅性的虛無。
這也意味着我能在第一眼就察覺到幻術師的破綻。從某種意義來講,我似乎正是幻術師的天敵。哦呵呵呵……六道骸,快點恨我恨得牙癢癢吧!啊,不過我可愛的小凪……庫洛姆不用這樣哦。庫洛姆就免了,我們是很相親相愛的。
我的思緒回到現在,心想真是傷腦筋。雲雀恭彌告誡我盡量不要使用心靈感應的能力,然而事出突然,我想我也别無她法了。
我謹慎地釋放出思維觸手,我的精神如君臨并盛的國王,覆蓋了整座城鎮。
不尋常的心音有很多,她們大多是外國人。我聽了聽她們腦中的想法,發覺她們正是歸屬于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黑手黨。
事态,好像變得更不妙了呢。我想,比上次還不妙。盡管那時候我在意大利而非并盛,但我想,那時的時勢應當遠沒有此時嚴重。并盛町都被外國人全面入侵了,這讓雲雀知道了不得把她們全咬死啊?他怎麼可能還待在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