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前沒有說過,但我曾經有個外校的朋友,我叫她小凪。
我們是因為小咪才熟悉起來的。小咪是我和小凪的結緣神。
小咪是這片街區的共享流浪貓,被大家喂得溜光水滑,鄰居阿姨曾經銳評過,說小咪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流浪貓,跟家貓也沒差多少。
小凪正是把小咪喂成溜光水滑胖寶寶的罪魁禍首。當然,我也是罪魁禍首之一,罪魁禍首真的太多了,根本數不清啊。
某天我出門喂貓時,發現了貓窩前半蹲的小凪。暗紫色長發的女孩子神情柔軟,發尾飄飄墜過肩前,眼睫微垂,專注而溫和地注視着小咪。她給小咪開了罐罐,小咪提前迎來晚餐,用上了下午茶,吃得很香。
好、好萌!我的心中了一箭:這孩子和小咪都是,好可愛!
但我畢竟喂了小咪更久,我已經喂她有一年快兩年了,從小咪還是小貓寶寶的時候就在喂她,她也自然與我更親近。
小咪的尾巴豎起來了,啪嗒啪嗒地向我跑來。笨貓貓,跑起來像毛絨玩具,我想,任由她蹭我的腳踝,癢癢的。
小凪還靜靜地停留在原地,視線黏在我身上,準确來說,是黏在小咪身上。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斷定這個可愛的女孩子絕對也是愛貓人士,于是我邀請她:“要摸摸嗎?”
“欸?我、我嗎?……可以嗎?”小凪小小聲地說,怯怯的,腼腆又羞澀,她的面頰已然泛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真的好可愛啊!
小凪終于下定決心湊近,然後摸了摸我的手。
欸。
……欸?!!!!是摸我嗎?!
我大驚失色,有點驚訝,但不至于驚吓;小凪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表情,也明白自己會錯了意,她當即低下頭,嘴唇緊抿,耳根已經紅得不成樣子,堪稱一種婷婷袅袅的豔麗,似乎頗為羞愧尴尬。
“對、對不起……”她還是那樣小聲地說,“我太笨了……以為……”
“沒、沒關系啦!”我連忙安慰她,“我不在意,真的。那個,我叫凜真,這隻貓叫小咪,你呢?”
“……凪,”而她輕輕地說,字音從唇邊吐出,輕而細,柔而淺,發出短促美麗的音節,“我的名字是凪。”
“那,我就叫你小凪咯?”我說,“你可以叫我小真。”
“嗯、嗯。小真……”小凪好像有點迷迷糊糊的。
總之,我們成為了朋友。因為貓而認識的朋友該叫什麼,貓友嗎?
但我有一段時間沒再見過小凪了,我們沒有交換聯系方式,隻是随緣地偶遇。我們明明很有緣分,之前幾次總能在小咪的貓窩前碰面,直到最近,小凪不再出現了。
我這時候又有點後悔沒跟她交換聯系方式了。
小凪、小凪。我在心裡輕聲念着她的名字,如同吟誦一個短而有效的咒語。
哦,對了,如果真的有人關心的話——雲雀今天終于沒跟迪諾打到半夜,我們提前回家了。
他們倆的訓練場移得越來越遠,一開始隻是在天台,中途挪到神社附近的空地,到後來都要跑到和歌山去了!
正因如此,我們不得不花費了一點時間才回到家,到家時已然夜幕四合,天地朦胧。
但是悲哀的是什麼也沒發生,哈哈,我們還沒來得及親吻,隻是用過遲來的晚餐,又洗漱沐浴,剛想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并盛中學就炸了。
字面意思哈。并盛中學的教學樓玻璃,炸了。
那麼這時候就有人要問了,我們都回家了,又是怎麼知道學校的狀況的呢?孩子們,還記得嗎,我是超能力者,我能感知到整個日本範圍内發生的每一件事,無論大小,隻要我想。
況且,迪諾先前也提到過,這幾天晚上沢田君他們都會和一個叫Va……什麼什麼的組織打架,為了校舍的安全,我說真的,我覺得我應該留個監控。
這一看就看出來問題了。說真的,我有點後悔了。我看着淪為廢墟的教學樓走廊,陷入難堪的沉默。
喂。搞什麼,學校炸了耶!雖然老是說不想上學、希望學校趕緊爆炸,但是真的看到學校爆炸,還是很……
還是很爽啊!
呵呵,抱歉。我就這麼厭學,上學如上吊。如何呢?
考慮到我可憐又可愛的幼馴染的心情,我流下了兩滴鳄魚的眼淚,将思維共享給他。
雲雀原本正在侍弄擱置在床頭的花瓶,并盛中學的景象在他腦海中漸次浮現、鋪開時,他不由得為此一頓,手上的力道又很快加重。啊,我帶回來的桔梗花……那鮮妍如露的花枝就折散在他手中了,浮萍拐轉瞬滑入掌心,他的殺氣總是寂靜無聲,然而無損凜冽寒意。
哎呀。生氣了。我可愛的幼馴染。我真的有點後悔讓他知道這件事啦。
這是獵殺時刻。我沒忍住,很損地笑起來了,伸手去拉雲雀的衣袖,看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漂亮的臉,神色幾分冷然,庭院中竹筒流水敲過蹲踞,驚碎靜夜,他沉沉的怒意與竹中細水一同流淌,我的指尖安撫地劃過他的掌心,那隻骨節分明的、膚色冷白的手為此一動。他低下頭看我,我說:“我們一起去學校吧?”
“學校裡可有很多雜魚。”雲雀說,意有所指。他說得是那個叫瓦利亞的暗殺部隊麾下的殺手,那些人守候在校園内外,不容許任何人打擾這場決定着指環歸處的守護者間的戰鬥。
我不在意,仍然抓着他的手,從床上翻下來,踢踏着穿上拖鞋,我告訴他:“我要換衣服了哦。”
雲雀沒有回避,隻是走到衣櫃邊為我找即将更換的衣服和外套,晚風寒涼,他說,“别再感冒了,也别再把病毒傳染給我。”
我說那你也多穿點。他笑了一下,像一隻高高在上的貓:“我不要。”
到底是誰要風度不要溫度?回答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