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蘅在家裡心急如焚地等了幾天,終于等來消息,盧淩風最後确實沒被人砍頭,但是他被太子下令削職罷官,沒收财産,逐出長安。蘇無名也被派到一個下州去做司馬,明升實貶,十分凄慘。
崔蘅得到消息,立刻收拾好行李,帶上武奇飛洛兩個人上路了。她本來就打算離開長安,還沒來得及跟盧淩風告别,他居然就被趕出來了,那正好,路上帶上他好了。
崔蘅向來覺得,除卻生死無大事,既然太子沒把盧淩風弄死,那她的造反大計就暫且推遲一段時間。
不過聽說盧淩風在牢裡還受刑了,傷得不輕,崔蘅便讓人調查他的消息,偷偷跟了上來。盧淩風身邊倒還有忠心耿耿的人,郭莊将他背出城外,崔蘅從暗處看着盧淩風渾身血淋淋地被背出來,心裡十分不忍。
她猶豫一下,朝跟着她的兩個黑甲衛擺擺手,壓低聲音道:“你們去馬車那邊等我,别跟過來,更别讓盧淩風發現你們。”
“是,小姐。”
崔蘅在暗處觀察半天,看到費雞師竟然也跟着他,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本來還想找機會把郭莊叫出來,現在碰見費雞師了,更好。崔蘅偷偷從樹林另一邊跟上去,然後一把從後捂住費雞師的嘴,把他拖進了林子裡。
費雞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崔蘅放開他時,他正要大喊,卻被崔蘅再次捂住嘴:“噓!是我!崔蘅!”
費雞師重重松了口氣:“怎麼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為何跟着我,還從後面偷襲我,我已經給崔右丞開過藥了,吃完這副藥他定然就會痊愈。”
“不是我兄長的事。”
崔蘅警惕地往盧淩風那邊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我是跟着他的。盧淩風受了好重的傷,我手上正好有一種止血非常好用的藥粉,不僅止血,還能彌筋愈骨,正對他的症狀。但是我現在不能出現在他面前,他這個人死愛面子,若被我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該羞憤欲死了。”
費雞師恍然大悟:“啊……确實如此,你還真是了解他啊。”
“哼,他出這麼大的事都不派人跟我說一聲,我還能不知道他想的什麼。”
崔蘅從随身口袋中摸出一個藥瓶,遞給費雞師:“費神醫,這就是我說的藥粉,我知道你醫術了得,但是配合這個藥使用,總能幫上些忙。不過,這個藥特别疼,你給他上藥時候小心點,别把他疼死了。”
費雞師收下那瓶藥,笑了笑:“你可真周全啊。”
崔蘅擺擺手:“我同我的兩個護衛就在不遠處,若遇意外便大聲喊叫,我們會過來。那我先走了。”
費雞師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你去吧,我會照顧好盧将軍的。”
崔蘅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們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等盧淩風好一點,能保持他範陽盧氏的風骨時,再出現在他面前吧。
崔蘅回到馬車,武奇和飛洛正在喂馬匹,見到她便迎上來:“小姐,我們何時出發。”
崔蘅搖搖頭:“先休息一晚上吧,明早再出發。”
性格比較活潑的飛洛笑着道:“小姐,你是不是為了照顧那個中郎将啊?”
“是啊,那又怎麼樣,他現在受那麼重的傷,拖老帶殘的,總不能把他扔在這吧!”
崔蘅瞥他一眼:“等下你送些幹糧和禦寒的皮裘過去,偷偷送給費神醫,這樹林到了夜裡溫度肯定會很低,免得他們凍死。”
崔蘅剛說完,竹林那邊忽然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嚎:“怎麼這麼疼!!!”
崔蘅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了一聲,心裡想,活該,讓你出了事不告訴我,他們師門的好藥她可領教過,讓盧淩風好好享受享受。
這一晚上崔蘅睡在馬車裡,武奇和飛洛就地弄了個帳篷,他們睡覺時會睡在崔蘅讓人做的睡袋裡面,并不會覺得冷。
崔蘅有些睡過頭了,第二天是武奇把她叫醒的。他在外面敲了兩下馬車:“小姐,醒醒,他們好像要走了。”
崔蘅迷迷糊糊聽到這句,立刻清醒過來,急急忙忙從睡袋裡鑽出來,跳下了馬車:“在這等我。”
“是。”
崔蘅見到盧淩風時,他已經能自己下地走路了,看來是沒傷到筋骨,再加上她那藥,疼是疼,但确實好用,他們就這麼迎面撞上了。盧淩風一副不自在的樣子,崔蘅立刻抱着手臂,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真巧呀,這不是盧将軍嘛。”
盧淩風哽了一下,輕咳一聲,道:“你怎麼在這裡,還不回去。”
崔蘅走到他面前,斜睨他一眼:“我憑什麼回去,長安以外都是你的地盤?我不能去?”
盧淩風急道:“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此次是被趕出長安,四海漂泊……你在長安有你兄長照顧,不要跟着我。”
“誰說我是跟着你的!”
崔蘅朝他揚起下巴,“唰”地一下把自己的路線計劃圖展開,怼在盧淩風面前:“這是我早就做好計劃要去的地方!你好好看看,我早就要走了!”
盧淩風疑惑地看着,發現這張地圖好像确實是早就标記好的,便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問道:“你一個女子,做何去這些地方?我看很多都是偏蠻之地,很危險。”
崔蘅直接把地圖收起來,皺着臉扭到一旁:“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同你關系很好嗎?”
盧淩風見她一臉别來煩我的傲嬌樣子,下巴快撅到天上去了,這才終于明白過來,她這是在跟自己生氣。他瞥了身後還在睡覺的費雞師一眼,拉着崔蘅往遠處走過來一些:“你這是怎麼了,同我生什麼氣?”
崔蘅狠狠瞪他一眼:“我同你生氣?我有什麼立場同你生氣?還以為我好歹跟盧将軍也算朋友呢,原來盧将軍隻把我當外人!”
“我哪有!”
盧淩風喊完又急忙壓低聲音:“我哪有,何時把你當外人,你能否明說。”
“那你怎麼受了傷,出了這麼大事都不告訴我,還說不是把我當外人!枉人家還挂念你,讨厭!”
盧淩風猶豫一下,輕輕拉她的手臂:“我這不是沒來得及麼……别生氣。”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