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天他來過,知道中郎将睡不好,特地送了塊香來。”
盧淩風想了想:“你可曾見有什麼人走出我的營帳?尤其是女子。”
郭莊搖搖頭:“沒有,隻有中郎将一個人在睡覺。”
他一臉疑惑地說:“這裡是金吾衛大營,閑雜人等根本進不來,更遑論女子。”
盧淩風聽他說得有道理,心頭微酸,如此說來,他必然是在做夢了……
“我一直睡到現在嗎?”
“對,崔右丞一開始就說了,這香很貴,助眠效果好,點一會兒熄掉就好,能睡個好覺。”
盧淩風冷笑一聲站起身:“他有如此好心?備馬。”
郭莊應是,多嘴問了一句:“中郎将要去何處?”
“右丞府。我得好好感謝一下這位崔右丞。”
郭莊沉吟道:“這……其實他如今就在金吾衛營中。”
盧淩風皺眉:“他在這裡做什麼?”
郭莊道:“公幹,不過到底做何公幹,屬下就不知了。”
盧淩風出門時,見崔璋被他的仆人推着從參軍營中出來,盧淩風看見了,微微皺了皺眉——崔璋果然是來公幹?怎麼還同參軍搭上線了。不過金吾衛軍中各司其職,盧淩風不能越權去問其他人負責的事情,便隻等在那裡盯着崔璋。
崔璋顯然也注意到了盧淩風,他看出他有話想跟他說,便讓仆人等在旁邊,自己轉着輪椅朝他過來。盧淩風是很善良的,不能看個殘疾人在自己面前滾輪子,便主動上前去推他。他直接将崔璋推進自己營帳中,直截了當道:“那香是崔右丞送來的?”
崔璋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正是。”
“為何要送?”
崔璋握着拳咳嗽兩聲:“聽聞中郎将被失眠困擾,特來解憂。”
“是什麼香?返魂香?”
崔璋瞥他一眼:“什麼返魂香,返魂香乃是舍妹下葬時保她屍身不腐塗在她屍體上的,這香名越犀,有安神的作用。”
盧淩風愣愣地重複道:“越犀……為何叫越犀?”
“裡面有一味珍貴的藥材名叫生犀,所以香名越犀。中郎将可曾聽聞生犀?”
盧淩風搖搖頭:“未曾,又是何物?”
崔璋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笑容:“傳言生犀乃是一種白色犀牛的角,犀牛生長到50歲,角變成金黃,割下其角,即為生犀。這生犀十分珍貴,卻有妙用,除了能安神助眠外,還有一種功效。”
盧淩風聽得入迷,吞了吞唾沫:“是何功效?”
“生犀不可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盧淩風聽完,下意識退後一步,他的背抵在了案幾上:“與……鬼通……”
這麼說,昨天晚上他見到的……果真是崔蘅?
崔璋說完,又笑道:“不過這也都是民間傳言,中郎将聽個樂子就夠了,不必當真。”
盧淩風穩住心神,冷哼一聲:“本将軍怎麼可能當真,怪力亂神罷了。不過,這香确實助眠,不知崔右丞可否告知如何購得,我也想買一些。”
崔璋笑了笑:“何必如此麻煩,中郎将什麼時候想要,派人去右丞府,我自會相贈。”
“哎,不必!這麼珍貴的東西,我不能白要你的。”
崔璋搖搖頭:“越犀難得,并非時時都有,我也是因為病體纏綿,無法入睡,才買這香。這樣吧,以後有貨,我會同中郎将說,你來取便是。”
盧淩風聽他這樣說,已經不好意思開口再要,畢竟跟一個病秧子搶東西,他實在做不來。崔璋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道:“無礙,分給中郎将用的當然是我多出來的,不必為我擔憂。”
盧淩風态度終于軟化下來:“那就多謝崔右丞了……”
崔璋笑着看了他一眼,表示要告辭。那一瞬間盧淩風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崔璋以前是這麼笑的嗎?怎會如此……妩媚?
盧淩風剛想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莫不是因為他同崔蘅長得一樣,讓他腦子出問題了?!盧淩風還是忍不住看了崔璋一眼,然後他又發現,他嘴唇竟然有些紅腫,就跟被什麼咬了似的。
“崔右丞,你的……”
盧淩風沒說出口,視線卻落在他嘴唇上。
崔璋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臉色有些尴尬:“同為男子,中郎将就不要問了。”
盧淩風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是我唐突,我送崔右丞出去。”